第两百七十章 甲光向日金鳞开(下)(1/3)
他话一出口,朝华如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她在九重天时从未听过季蘅之名,九重天仆从与天神甚多,她绞尽脑汁却都想不出来自己同此人究竟有何不共戴天的仇怨。季蘅一手抓着她的脖子,另一手牢牢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有反击之机。
也仿佛唯有如此,他才能够在这片刻的温存之中谋得些许解脱,他的杀气与恨意才短暂地不再这般天翻地覆。
“……你究竟是谁!?”
妖界储君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里不言不语。片刻后,又像是刚经历了一场不明所以的意外一般,季蘅又恢复了一贯的暴戾。
他握着她喉咙的左手陡然收紧。朝华抬起脖子,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她的脸上泛起红晕,季蘅见之有趣,道:“方才你在高塔上听得可过瘾?”
朝华猛地挣了挣,恨不能一剑劈死他。
奈何此人牢牢握着她的手,不由分说,他又照着她的手腕狠狠捏了下去。钻心的痛觉让朝华沁出冷汗,她耳蜗嗡鸣,头痛欲裂,司命几欲脱手而出。
她惨白着一张脸,微张开嘴,实不知此人到底是何方来的疯子。
他将手指探入了她的口中。朝华怒从中起,狠狠咬了一口,季蘅却仿佛奸计得逞,轻笑着将她脖子上的禁制松了些。
朝华猛咳出声,长吸一口气,他的妖血混着些许黑气便也被她不慎咽了下去。
朝华反手一剑却又被他牢牢抓了手腕。一如在天枢门后山时一般,他对她的肢体与武学路数太过熟悉,她的每一次绝望的反击都仿佛羊入虎口。
季蘅卡着朝华的脖子将她按到了树干上。岐山温润的记忆与此刻悄然重合,然而眼前之人已不再是那个因着大道君亲和一身妖血而惶惑的少年——他是神界旧人季蘅,是她为数不多的、能令她念起故国沉夜的一个不生不死的孤鬼!
“……你给我吃了什么!”
朝华死瞪着他。她口中的血腥之味挥散不去,她此时虽并未觉出异样,但若依着季蘅的手段,他此举必有深意。
果不其然,妖界王储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临衍素来温和,便是揉她头顶时也是三分宠溺带着五分调侃,此时他似笑非笑低头看她,他眉间一簇火仿佛要烧起来。
“九殿下你在人间世玩了这么久,怕是一时忘了我九重天的旧俗。沾了我的味道,你以为自己还能逃得出妖界之土么?”
朝华脸色煞白,季蘅凑近了她,二人四目相对,她见了他的眸光之中的一片黑。
这不是临衍,临衍断不会如此待她,临衍的眸光亮若星辰。他褫夺了临衍的身躯,临衍的魂火却并未归于长河……朝华半闭上眼。
他不是临衍,他是神界旧人季蘅。
临衍与宗晅一同跌入了登临台瀑布之中,待他再爬起来的时候,他已为了妖界储君。
眼前这人并非临衍,临衍已经死了。
——他是身居高位的妖界储君,他是不生不死的神界旧人,他是她的血仇之敌!
“为何这般看着我?”季蘅道:“我还留了这具身体的些许记忆,关于你的一段可当真是……香艳且而令人欲罢不能——便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想,闻得你的味道,这具身体也如此本能地……”
朝华抬起眼笑了笑。
她曾在伊骁跟前这般笑过,在公子无忌前这般笑过。这笑意十分轻佻,一时风雷隐隐,混着瀑布水流细微不可闻。朝华抬起下巴,淡淡道:“一直以来有一句话,本座一直未曾同你说。”
“什么?”
“滚你妈的。”她道。
只一瞬之机,寒光如簇,一束琴弦从她的指尖流转而出,刹时缠上了季蘅的脖子!
季蘅连退数步,朝华双指合并,朝天一指,大喝道:“九歌何在!”却见一张六弦古琴的虚影幻在了她的手中,弦上浮光隐隐,风雷之力蕴含在琴弦里隐而不发。
昔年九重天大祭司温冶亲自打造了两把武器,一为沧海,一为九歌。九歌毁于战乱,而后朝华抽了它的弦,将此神物的幻形留了下来。
九歌之余威虽不似在神界那般所向披靡,但教训个把鸠占鹊巢宵小还是绰绰有余。
数道金芒从天而降,龙吟之声由瀑布之中缓缓升腾而起。如凤凰泣泪,如昆仑玉碎,九歌的琴声已有数百年不曾临世。它被埋在江湖逸闻之中数百年,想来也十分寂然,十分渴血。
声浪过处,纤长的绿植与翻滚的荧光皆被一击粉碎。季蘅只觉一道空前巨大的威压兜头朝他压了下来。
雾蒙蒙的峡谷之中腾起一条金色的巨龙,此巨龙为九歌的幻形。龙吟声阵阵不绝,龙口大张,碧湖之中掀起数尺高的巨浪,三道金芒直袭季蘅而去!
黑色妖风已不能阻挡巨龙的万钧之力。朝华素手拨弦,弦声方尽,巨龙与季蘅的剑光相击,一时地动山摇,山河震啸。
淡金色巨龙碎作数点星辰,季蘅踩在一朵黑云之上腾空而起。他的身后幻出了一道圆形的法阵,法阵里伸出一只巨大的手臂。
那巨手受季蘅感召,那三尺长的手掌朝湖边的朝华漫压而下。朝华长袖一挥,一掌“穿花拂柳”与握拳的巨手凌空相击。气浪翻滚,连瀑布的呼啸之声亦被九歌的声浪盖了过去。
巨龙的龙头与握拳的举手连击数十回合,崖底狂风呼啸,崖上的缠斗也如鹰击长空,势如破竹。朝华右手一翻,一道琴弦倏然由她的长袖之中飞了出来。
凌空中的季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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