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天子回銮(2/3)

各殿经过冲洗和修整，威严依在，只是脚下的石缝中冒着还没来得及清除的枯草，角落还堆放着焦砖碎瓦，给冬日的宫城增添了几分荒凉陌生。/p

李壑缓缓踱上台阶，在太极殿外的白玉雕栏前转过身，面向群臣。/p

“朕即位三年，承洪业，奉宗庙，以遂群生之和，然而长于深宫，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天谴于上而朕不寤，人怨于下而朕不知，以致灾祸连绵，外番乱境，贼子乘衅，肆逆滔天，万品失序，九庙震惊。永思厥咎，在朕一人，痛心腼面，悔无所及！今朕痛自刻责，众卿听诫：立政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当今务在禁苛暴、力本农、兴民利，朕将明兼听，止偏信，力图宏远，颁布新令！”/p

百官感泣，拜伏于阶，齐呼万岁。/p

次年正月，李壑改元“天复”，一面颁诏安民，犒赏诸军，大赦天下，一面采启新臣，勤政纳谏，更除弊制，并且痛改盛廷奢靡之风，严控用度，朴行简膳，连殿宇的修葺也被置于兴修水利之后。/p

短短半年，大盛国土有了上下通达的复苏迹象。/p

立夏过后的一天，一只不起眼的青布小轿落在凛王府东角门外，中书令杨柬低身出轿，进入府中。/p

李烮收复西京，威望中天，恢复了凛王的爵位，他议政有度，行事谨敛，来客大多谢绝，杨柬登门，是为会棋。/p

凛王府以前的仆役在西京劫乱时流散，天子回銮后，李烮从李壑拨赏的仆役中择用一半，打理杂务。/p

杨柬看着府中人少物疏之景，不由感慨，“住在这个空壳子里，不觉无聊？”/p

李烮在汋杯亭中铺开棋盘，“一个临时落脚处罢了，以前塞满不感兴趣的东西，也是无聊。”/p

杨柬在亭中坐下，“一翼遮天肆虐西京时，各大亲王联手悬赏，而凛王府失窃，殿下一笑了之，看样子匪盗上门，你还求之不得。”/p

李烮布好棋子，“不是被一翼遮天拿去，就是被王郯拿去，也许我开了天眼，知道迟早是别人的，纠结无用。”/p

两人对笑，杨柬为客，执棋先走，边下边问，“殿下可还急着回陇昆？”/p

李烮一顿，凛军失踪未明，陇昆兵力重损，急需补建，大盛北境薄弱，花讫勒和乌日勒趁安北军南下的时候，争先恐后的进入盛境抢掠军资，侵占疆土，掳民为役，屠烧村镇，百丽也趁火打劫，扩张渔利，他怎么不急。/p

可他交回总帅兵符之后，李壑只还给他虚空的王爵，并没恢复他旧时的陇昆兵马总督之位。天子让太史琦还师北庭，给安北军补了兵饷，让傅锦程继续调查凛军失踪案，留李烮在西京，说堂兄尽可放心，征战辛劳，暂且休养，各域尘埃未定，还需向堂兄求策。/p

杨柬推炮阻马，“说天子对你没有忌惮，那是虚言，可说他需要依仗你，也非假话，眼下虽然流民归乡，恢复耕种，可盛廷内外，何曾真的太平。”/p

天子回銮不久，就爆发武将、内侍之争。以穆德为首的太监不露痕迹的制造假象，说陆明昱仗功自负、勾结官僚、受贿渔利，所得之财都用来培植龙武军亲信，把天子卫队变成了陆家军。/p

李壑虽不全信，可对李雍的京兆府卫队心存余悸，他不想继续依赖宦官，也不想让武将独大，思前想后，任命陆明昱为岭南观察使，到王郯起事之地收拾残局，陆明昱独自南下，如同流放。/p

穆德也被贬离宫城，李壑将龙武军交给新提拔的总管太监，觉得内侍领军，不会偏得太远，之后又用新任朝臣制衡宦官，在门下侍中谢思芩的提议下，废了太监掌管的“宫市”，断了内侍向商家收取“进宫钱”的勒索，大快人心，可朝臣和内侍的争斗又变得尖锐。/p

李烮不紧不慢的抽炮捉卒，“天子左右权衡，如履薄冰，未见得是坏事，他历经生死，长了胆量，有胆是有为的第一步，现在正是他试探决策、增加信心的时候。我告休这些日子，朝上还在议论谢侍中的‘削藩三策’？”/p

门下侍中谢思芩出身翰林，写得一手好诗文，极有抱负，是近年难得一见的才臣，可他象李壑一样，急于证明自己，激情锐气有余，城府韬略不足。/p

杨柬道：“‘削藩三策’要各域恢复兵员番上宿卫，取消督治爵位承袭，由尚书省直接任免州史以上的官吏，土地、户籍、税赋直接呈报户部，消减各域集兵、吏、财于一体的大权，虽然思路切中，可实际状况棘手，沉疴难以速治，怎可一概而论，一旦拿捏不当，天子又是引火燎身。”/p

李烮观览棋局，“藩重则中空，藩弱则无人拱卫朝廷，自古症结如此。其实天子并未一概处之，他想‘以功治藩，诚者多权’，谢侍中这些并未推行的朝堂高论，是有的放矢。”/p

杨柬细思其意，当今各域，剑南梁安因为力拒羌逻，接纳流亡天子，忠诚恪己，加封西川王。山南郭百容在伐郯之战中劳苦功高，封佐忠侯，再赐金言印。/p

河东张鼎臣出身平民，河东权贵不服，数州自立，不服管束，天子令张鼎臣着力招讨，也算倚重。/p

淮北余应雷虽无大功，毕竟曾经勤王，又有整治运河的经验，天子赐其踞留东都，赠了个实惠。/p

淮南吕春祥归还本境，发现江南尚氏趁淮南空虚，向北扩势，占去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