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天象玉佩(2/3)

杭州城外的钱塘江河口段受径流、潮流双向摆控，河槽不稳，河床起伏，冬季水浅，只有涨潮的那两个时辰才能行驶两千石以上的船，稍不留神就会搁浅，这是第三道屏障。/p

王宗祥说出“从海路进钱塘湾，直逼杭州城”这样的大话，要么得了失心疯，要么他操控水师的本领象凌空走绳的杂耍艺人一样高超。/p

尚彬冷哼一声，倘若这位台州刺史真有这么大能耐，怎么多年来连一群海盗都收拾不了，直到江湖水匪黑吃黑，台州水师才从中渔利，捞了个剿灭海盗之功。/p

尚彬手持密信，亲自审讯俘虏来的信使，越听纰漏越多，这人根本就没去过台州，而是一直在附近兜兜转转，专门等着被拿获。/p

尚彬捏着确凿无疑的假信，心生一计，“这些天和郭百容斗智斗力，他为了引我上当，栽赃离间，什么异想天开的谣都造得出来，我要是真信了这篇假话，就得连夜拔营撤军。他这么处心积虑，我不如将计就计，就让郭百容以为我要撤军回师，他若趁机出击，我正好分兵绕到他背后，叫他全军覆没。”/p

就在尚彬盘算佯撤分兵的时候，台州水师的船舰已经悄悄离港北航。/p

北方冬季的冷风沿海岸南下，在海面掀起颠簸的浪头，海中潮流冷暖异色，清浊不同，交织成被渔民称为“水夹子”的斑斓海面。秋冬南游的梭鱼专门在清澈淡蓝的水带当中密密集群，连成长达几百里的一年一度的梭鱼鱼汛。/p

就象陆上各域士兵闲时农耕一样，台州水师每年都在这个季节和渔民一道捕鱼。/p

王宗祥站在船头，桅杆上挂着台州府的旗帜和追汛捕鱼的信旗，海上民船见到旗帜会远远避开，不碍官家捞鱼。/p

海风鼓袖，王宗祥张开手掌，天象玉佩在手心莹莹发亮。/p

几年前，李烮与尚彦画舫游湖，尚彦另外邀集了几位交情深厚的老友旧部一同作陪，王宗祥和望海刺史欧阳禾便在其中。/p

尚彦喜爱珍宝，尤其痴迷美玉，他在画舫上以此玉为例，向几人长篇阔论的解释“三年人养玉，十年玉养人”，玉石与人相触，受汗脂浸润，变透变色，即为“长活”，这块灵玉对温热水脂极其敏感，持久在手，光纹变幻，因人而异，十分神奇，有人笃信这是命理天象，可以占卜未来。/p

当时王宗祥试握此玉，透出飞鱼之纹，赞叹不绝，“天象灵玉，可为传家之宝。”/p

尚彦却黯然摇头，“玉性太灵，未必是福，彬儿性急，压不住念头，若受了天机诱示，不知会做什么，还是不得此玉的好。如果老夫年过花甲，依旧平安富乐，就把这块玉奉入宗祠，如果在那之前命数已尽，就让它陪我入土，倘若未及花甲，而诸君见玉，那一定是老夫陷于危困，大难临头。”/p

天象玉佩，可以作为危难时的调兵信物，当时在场并且懂得此话含义的，除了尚彦自己，只有李烮，王宗祥，欧阳禾三个人。/p

最近湘赣、江南都在暗中传述，说尚彦寿宴中风并非积劳成疾，而是被尚彬所害，这个不肖子把父亲气成半废，对外却又满口言孝，借着江南诸部对父亲的忠心，顺理成章的继承督治之位，然后自立称王，大刀阔斧的清除异己，各镇守将调调撤撤，据说尚彬还想取消多年闲置不用的水师。/p

王宗祥越想越气闷，尚彬折腾各州守军，连水师也不放过，自己想必也在异己之列，就要象块旧舢板一样被劈了当柴烧，尚彦苦心经营的江南，被个黄口小儿弄得面目全非。/p

他提心吊胆的等着调令，谁知等来了一封郭百容的密信。郭百容深得天子重用，要和王宗祥合力除去尚氏，并且暗示一旦成功，宗祥可得江南主控。/p

王宗祥思前想后，踌躇不决，他性情谨小慎微，虽然憎恶尚彬，但与尚彦交情深厚，仍想替老友维护尚氏基业。/p

直到尚彦身边的一个老仆在浙水舵主张达的护送下，千难万险来到台州，送来了这块独一无二的天象玉佩。/p

老仆涕泪交流，尚彬害父夺权的传闻，均为事实。凛王探病，尚彬假口托辞，摆出太湖延寿园这个空壳，尚彦仍被牢牢禁锢在督治府内，外人难见其面。尚彦中风，口不能言，用半灵不灵的手把贴身玉佩扯下来，指着摆在房中的象牙战船，老仆猜测其意，尚彦是要他带着玉佩来找水师。/p

督治府盘查极严，后来尚彬为了会见李烮，调走了一部分侍卫，老仆才寻了个机会，偷偷出府。杭州周边遍布尚彬的眼线，老仆辗转躲避，听钱塘湾的渔民说，浙水舵主张达认得台州刺史，便向张达求助。/p

鲁子贤逝后，张达接任舵主，剿灭潮鲸门时，张达划船送叶桻归还了王宗祥的爱子，的确与王宗祥有过交道，遂将老仆领来台州。/p

王宗祥细看玉佩，是千真万确的天象奇玉，他和欧阳禾安于职守，李烮身陷太湖，除了尚彦本人，还会有谁？他向老仆询问督治府状况，全都详实。/p

王宗祥思绪如潮，尚彦不以富贵凌人，对他处处提拔照顾，他娶妻是尚彦作的媒，儿子是尚彦起的名，他被一翼遮天挟持出海，私拨水师战舰运送灾民，尚彦并未追究，反而彰表他“剿灭海盗、护民尽职”，这些年他的官职地位都是尚彦所赐，老友求救，怎能袖手旁观？/p

尚彦寒心彻骨，才会认定忠心旧部比儿子更能保住江南基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