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给自己上锁(1/2)
人不会真的一无所有,至少在他抬头的时候,眼底会有整片星空。/p
通讯失败。/p
顾远洋并不意外放下调试的手,那名为“绝望”的情绪只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冒了个泡,随即破裂开,连波纹似乎都没留下。/p
接连失败的讯息让呼吸调整得更加平缓——比推动顾远洋注射器抵在静脉时还要平缓,然而却迟迟没有超常发挥的奇迹发生。也许是一块营养膏冲去了灰暗阴影。/p
在诡异的静谧中,任何失望,急迫抑或烦躁尽数被平静取代。/p
他们会将虚伪的和平一举击溃,还是等到封闭的匣子露出光?/p
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p
顾远洋不紧不慢开门走出房间,抬脚将地上的芯片踹进角落,偏过头一瞥看见天空霞光与夜幕相接。/p
水雾控制得恰到好处,使得太阳将本该永夜的天空晕染上暧昧暖色,而紧随的墨蓝又透露出星星点点,是遥远的星球折射来的刺眼白光。/p
多少天了?/p
很多问题也许并没有答案,只不过潜意识地自问。/p
顾远洋登上塔顶时最后一丝霞光也隐匿了,气温像是下降了几度,吹来的微风裹挟了充沛的水汽,同时也带走了那些碍事的云,目光所及满天的星星。那些闪烁着的光芒,通向了世界。/p
世界是和平的,却也并不和平,暗处的污垢里藏住了所有贫困、暴力、低俗和血腥。相较之下,这里像个美好的世外桃源——如果不是只有顾远洋和顾璟行两个人。/p
黑暗将孤独无限拉扯,通向自由的光点又贴近刺破黑暗,于是每每看向星星,就有一种难言的情绪满溢出。/p
曾有人像星星耀眼在漆黑里,如今成了一根牢固的转轴卡在身上,督促自己拼命冲出所处的禁锢。/p
“林云歌”这个词脱口仿佛像接通了久违的星星。/p
只是周遭太过寂静,顾远洋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要说的,只好将微微张开的嘴又严丝合缝闭上。/p
他会等到的,那只老波斯猫肯定不会让他委屈。/p
至于回去了以后,又会怎么样?/p
无非是像以前一样,/p
顾远洋想到不禁轻轻一哂,脑子里不停播放陆必行举着喇叭。转而又意识到,这些念头在每夜的星空下单调重复得已经略微有些烦人了。/p
像顾璟行一样烦人。然而还未来得及从黑暗中抽身,天边已经泛起了晨光,顿时刚开始爬上的阴暗又烟消云散。/p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顾璟行”/p
顾远洋略微活动了手腕撑地站起,丝毫不觉疲惫走往实验室。/p
顾璟行凝视着他,松了一口气:“你猜到了,就好。”/p
“字由北来,吾意心生。”/p
天近傍晚,风拂过陈旧的梨花木窗,迎来满面湿润的青草与泥土气息,窗外梧桐树长了新叶,风过微微摇晃沙沙作响,虫鸣窸窣渐起。/p
林云歌借着夕阳余晖,上落下一行行墨蓝色字迹,一片半青半黄的落叶飘落到了桌上,甚是喜人,黄昏寂静,比白日更适合写作。/p
她长发随意扎起垂落几缕碎发被别到耳后,一时间屋子里只有纸笔摩擦声和钟表嘀嗒。/p
不知多久,门外响起钥匙碰撞的清脆声,林云歌顿笔抬头,方觉肩背酸痛,右手内侧粘上了墨水,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抬手打开台灯,扣上钢笔甩甩手腕,披了件驼色大衣。/p
“妈咪,今儿个邮差来了,我瞧着有你的信,就一并拿了来,是不是报社寄来的稿费到了?说好了要请我吃凯司令的栗子蛋糕的!”/p
林意嬉笑声从身后传来,打破寂静的夜,转身接过信件,颇感无奈的摇摇头。接过牛皮纸封,从笔筒里取了裁纸刀,信封上写着“林云歌收”。/p
林云歌略感疑惑,刀片划过火漆封口,取出雪白的信纸,仔细展开,应着声。/p
林云歌低头看信。/p
“贪嘴!那次能少了你这小馋猫?那边刚刚审了稿,那有这么快。”/p
她看着那字迹便是想起写信之人,可谓骨气洞达,离而不绝,再看自己刚刚起草的字,便有些相形见绌。/p
她再细读内容,神情逐渐肃穆起来,连身边人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都不曾在意。/p
虽说自己的父亲就是中学的国文先生,每逢年过节都有旧日学生到家里拜访,但自己却从未想过要教书育人,且近来课业繁忙,稿子也未结,报社催得紧。/p
“怎么了妈咪。”/p
林意扯着她的衣袖。/p
虽有许多理由拒绝,却提笔又顿,时逢战乱,许多学堂都关了门,仅仅开着的几家又是学费昂贵,清贫人家是读不起的。倘若不读书识字,那孩子们长大只能同父辈一样干体力活,国家没有新鲜血液,有怎能兴起!/p
怎能繁荣!/p
“小意别吵好不好。我几天不是忙着写剧本呢。”/p
林云歌心中腾起一股火热,抬头朝着林意露出个笑容,匆匆取信纸,工整字体跃然纸上。/p
虽身纤弱,若能为国家的未来做出微薄贡献,如何能辞,手术刀,笔杆,教杆,并无区别。/p
“云开,见字如面,近日课业繁忙,然学习新的知识总是令人欢喜。你的想法我已了解,实为大义,承蒙厚爱,愧不敢辞......”/p
“……我很想他。”/p
顾远洋面无表情,沉默地盯着面前的冰啤酒小半天,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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