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明灯(1/2)

半掩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约莫四五岁年纪，身穿淡粉『色』对襟襦裙，头挽日月双抓髻的女孩儿从门后探头出来，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整间屋子。/p

屋内陈设虽然简单，却整洁雅致，一缕轻烟自错金螭兽炉中冉冉升起，暗香浮动，沁人心脾，紫檀书案上摆了盏半尺来高的琉璃莲花灯，一点灯头忽明忽暗，映得灯壁晶莹剔透，宛如凝冰。/p

见屋里没人，女孩儿提着罗裙跑了进去，踮起脚尖去拿案上的琉璃灯。/p

忽然，身后有人惊慌失措的叫道：“小姐！不可！”/p

女孩儿双手一颤，慢慢缩了回来。她磨磨蹭蹭转过身，低下头，不安的『揉』着裙摆，怯怯叫道：“鹿儿姊姊……”/p

鹿儿快步走进屋子，见案头的灯盏完好无损，总算松了口气。她蹲下身，牵起女孩儿的手，柔声道：“这盏灯殿下宝贝得紧，小姐千万别动。”/p

“为什么？”女孩儿撅着嘴，似乎很不高兴。/p

“这盏灯，是殿下替一个人点的。灯长明，人常在，也算是殿下为他祈福。”/p

女孩儿好奇的眨眨眼睛：“那人是谁？怎么三哥从未提起过？”/p

“这……我也不清楚。”/p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三哥？”/p

鹿儿闻言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p

她自服侍哪吒起，就看到他闲暇时常常坐在书房，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p

哪吒不喜欢用纸，只在简牍上刻字，她端茶进来时，就偷偷看过。一排新削制的竹简整整齐齐摆在案头，上面刻满了笔锋锐利的文字，乍看之下似乎都见过，待仔细辨认时，却又一个都不认得了。/p

一次，她壮起胆询问，哪吒不过微微一笑，惜字若金：“信。”/p

每每写完，他便搁下笔，看着案头一点明灯，怅然若失。杯中茶水冷了又冷，换了再换，竟毫不察觉。/p

灯，从未灭过；信，从未送出；人，也从未出现。/p

察觉有人摇自己的手臂，鹿儿回过神来，幽幽叹道：“也许时候未到，所以不来。”/p

女孩儿追问道：“什么时候才能来？”/p

“等灯芯结灯花，喜鹊叫枝头，故人自然会来……”/p

女孩儿扭头看了琉璃灯一眼，似懂非懂。鹿儿抱起女孩儿退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p

庭院里修竹拂檐，玉栏绕砌，一带清流自花木深处泻下，汇入莲花池中，放眼望去，层层叠叠尽是碧绿荷叶，微风拂过，玉盘滚珠，粉荷含羞，有种说不出的清新雅致。/p

哪吒按下云头，才踏上白玉阶，一个娇小的身子便扑进他的怀里，用雪藕似的胳膊勾着他的脖子，甜甜叫道：“三哥！”/p

哪吒抱起女孩儿，在她粉嘟嘟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叫得这般亲，莫不是又调皮生事了？”/p

女孩儿撇了撇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贞英没有调皮！三哥若是不信，去问鹿儿姊姊！”/p

见哪吒看向自己，鹿儿脸上一红，慌忙低头屈膝，盈盈一礼：“小婢鹿儿，恭迎殿下归位。”/p

“不必多礼。”哪吒放下贞英，冲鹿儿点头微笑，“我不在时，宫中可有异常？”/p

“一切安好，并无异常。”说话时，鹿儿一直盯着地面，始终不敢抬头看他。/p

哪吒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忽然觉得手臂直往下坠，低头一看，只见贞英抱着他的胳膊，正专心致志捋那手腕上的金镯子。他胳膊微腴，镯子戴得又紧，一时半会褪不下来。/p

哪吒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好妹妹，这可不是什么玩物，你拿去无用。”/p

贞英摇了摇头，可怜兮兮看着哥哥，既不说话，也不松手。/p

见她如此，哪吒哭笑不得，对鹿儿道：“前几日陛下赐的百朵金花，你去拣几朵给她。”/p

好容易将贞英哄了出去，哪吒倚栏坐下，正要闭目小憩，又有一仙童入内禀报道：“殿下，太白金星求见。”/p

太白金星？这老神仙锲而不舍追了他三千里路，总算追到云楼宫了。想到老金星跑得须发散『乱』，衣冠不整的狼狈模样，哪吒不禁莞尔：“有请。”/p

在仙童的指引下，太白金星一步三摇走进云楼宫。/p

这边瞅瞅，那边看看，见池中莲花开得正盛，清香宜人，便趁仙童不备，伸手摘下一枝来，凑近鼻端用力一嗅，顿时打了好几个喷嚏。待仙童扭头看时，又慌忙把花枝别在身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p

仙童将他引至莲池水榭，朝亭中坐着的人躬身一礼，道：“殿下，太白金星来到。”/p

哪吒正靠在白玉栏杆上，看那池中锦鲤戏水觅食，听到禀报，既不回头，也不起身，只轻轻一挥手，仙童便退了出去。/p

太白金星整整衣冠，步入凉亭，取出掖在袖中的圣旨，双手递上：“三太子，老朽奉陛下之命，前来传旨。”/p

“劳烦老金星念一念。”哪吒懒洋洋道。/p

“这……”太白金星眼珠一转，缓缓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诏曰：中秋佳节将至……”/p

只念得半句，便猛然打住，一脸纠结。/p

哪吒漫不经心的拨弄池中荷叶：“老金星怎么不念了？这圣旨写了什么，叫你难以启齿？”/p

“这个……”太白金星抬手擦了把汗，将圣旨胡『乱』卷了，正要塞进袖中，冷不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