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横刀朱雀(3/3)

干干净净。沉央又替她要了一碗，盈儿来者不拒，很快便一扫而光。吃完了馄饨一抹嘴，盈儿下意识便叫：“老婆婆，收钱咯。”探手入怀，掏了两下，突地大眼一瞪。/p

沉央道：“怎地啦？”/p

“姑，姑爷，我，我们没钱。”/p

盈儿看着脚尖儿，扭来扭去。沉央这才想起，李白不在身边，他们无钱会账，顿时脸上一红，也跟着扭捏起来。这时，卖馄饨的老妇人擦着手来到近前，说道：“二位客人，老婆子的馄饨概不赊账，三碗馄饨一共九钱。”把手一摊。/p

盈儿怯怯地道：“老婆婆，我们不是要赊账，可是，可是我们也没钱。”老妇人皱了下眉头。盈儿一看要糟，心底极慌，脱口道：“老婆婆，盈儿给你变个戏法可好？拿戏法抵账。”说着，提起灯儿就要敲，她方才看人在街上看人耍杂戏，心想，耍猴喷火哪有耍鬼来得好看。/p

“盈儿，不可！”/p

这可是长安城，天子脚下，沉央岂敢让她把那小鬼招出来，当即一声大喝，抓住她手腕，解下佩剑，递向老妇人：“老婆婆，这口剑想来也值几两银子，权且押在老婆婆这里，稍后沉央再拿银子拿赎，如何？”/p

老妇人道：“老婆子是个瞎子，只听得银钱声响。别的甚么物事，却是一概不知。三碗馄饨一共九钱。”/p

沉央定睛一看，只见老妇人双眼无神，果然是个瞎子，心下不由得大急。“我替他付了。”这时，旁边一位客人刚刚吃完馄饨，把碗一放，站起身来说道。沉央转头看去，这人约模五十上下，身形奇伟，长眉方脸，双目似海，内藏精光。他一站起，身旁几人立即站起，应是他随从。/p

一名随从上前，付了馄饨钱。老妇人接了铜钱也不数，只往天上一抛，数十枚铜钱如有线牵，一枚接着一枚落在她掌中，叮叮叮脆响不绝。老妇人道：“十碗馄饨，三十钱，刚刚好。”说完，又走到灶台边忙活。/p

沉央朝着老者一礼：“多谢长者，敢问长者姓名？”/p

老者知他是要还钱，和颜一笑：“区区九钱，何足挂齿。年轻郎，这里是长安城，只要手脚齐全，便不会饿着肚子。”拍了拍沉央肩头，转身朝东北小巷而去。/p

“蹄它，蹄它。”/p

街上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这马蹄声来得甚急，沉央扭头一看，只见街道上奔着数十骑，马背上的人个个身形魁梧，当头一人生得极是肥硕，身上穿着厚重貂皮也压不住凸顶在外的肚子，浓眉圆脸，裂嘴就笑，看上去竟是颇为和善，只是他身后那群骑士却是极其彪悍，顾东看西直若狼视鹰顾。/p

“这人是谁？竟敢在朱雀门外奔马！”一名客人夹着馄饨惊问。/p

“还能有谁，当然是来给皇帝陛下跳胡璇舞的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安大人。”另一名客人回道。/p

“原来是他啊。”众人恍然大悟。/p

说话时，数十骑已奔至朱雀桥头，那安禄山猛地一提马缰，健马人立而起，长嘶不绝，安禄山哈哈大笑：“儿郎们，前面便是朱雀桥了，可不敢胡来，下马下马。”说完，翻身下马，动作竟是极快，沉沉落地，地上白雪四溅而开。/p

一众骑士也即翻身下马。/p

这时，老妇人端着一盆脏水走到河边倒水，脚下突然一滑，手中水盆脱手而飞，脏水四溅，顿时惊了马匹。那马驮着骑士朝着朱雀桥飞奔，桥上行人见了大惊失色，想躲已是不及，眼看便要撞个人仰马翻。/p

“唬！”便在此时，突听一声大吼，就见安禄山抽出腰上长刀，急奔几步，抢到奔马一侧，抡起刀来，一刀斩去。血水飞溅，马头落地，一路滚到河中。/p

“大人！”骑士拜倒在地。/p

安禄山提着带血刀，冷声道：“此地乃是长安，前面即是朱雀门。你可知，冲撞朱雀门乃是何罪？”骑士浑身一抖，答道：“死罪！”/p

“既是如此，那便去吧，你家妻儿，自有安某料理。”/p

安禄山缓缓说道，猛地一刀斩去，人头飞起，滚落雪地中。/p

“啊！！”周遭围观众人大惊，齐齐后退。/p

安禄山把刀交给一名骑士，朝着四周团团一拜：“是安禄山约束不周，诸位海涵。”转身又对身旁那名骑士道：“归仁，安禄山束部无能，且缚安禄山去大理寺。”/p

说完，跪在地上，摘下头上冠带，恭恭敬敬摆放在地，然后脱去衣衫，坦胸露肚，即要受缚。/p

“安大人，切莫如此啊。”一人忽然叫道。/p

众人叫道：“安大人一片忠心，部将之责岂可怪得大人？”/p

又有人道：“过了朱雀桥方是朱雀门，安大人止步于朱雀桥外，何罪之有？”/p

“是啊，是啊，安大人切莫如此。”/p

众人哄叫起来。谁知，那安禄山却不管不顾，任由绳索加身，光着膀子，挺着肚子朝大理寺而去，一干骑士也即尾随而去。周遭众人议论纷纷，都道天生良将不过如此，有得安大人在，足可守大唐威而不倒。/p

“安禄山其人，狼视其内，猫行于外，其心可诛！”/p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钻入沉央耳中，沉央回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那位奇伟长者。/p

事物反常必为妖，沉央心有同感，当即抱剑一礼。/p

长者也是吃了一惊，他这话说得极低，又离沉央颇远，不料沉央竟然听得，焉能不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