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重新开始(1/2)
一时之间,佛堂寂静无声,只听见风经过的脚步。空引先开口,问道:“你犯了什么罪?”
秘密已经说给一个人听了,说给第二个或许没那么难。手指藏在小腿边上不断收紧,骨节处微微泛白,冯润道:“我杀了人。”
拓跋宏侧眸深深瞧了她一眼,目光有旁人读不懂的情愫。冯润知道他正在看在自己,她第一次没有回头迎上他的目光。
哪怕他眼底的一点点厌弃,也可以将她击碎呀!
冯润故作轻松地凝视着空引,空引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似的,道:“继续。”
她的心瞬间静了下来,有股清凉通透的湖水流遍了周身,她真的不怕了。她也尝试着学着空引那样将自己抽离,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那样继续说道:“我杀了人,并且杀了不止一个……”
一口浊气郁结在心,就这样绣口一吐,轻飘飘地,如一朵乌云那样飞走了,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自己。她曾无数次想象,当她向拓跋宏说起往事时他厌恶的表情,可庆幸的是,他始终神色平静,好像那只是个故事,不曾在她生命里上演。
她不想要得到他的厌恶,也不想得到他的可怜。不悲不喜,像平常一样,一直看着她,就好。
在山上又留了三日,在这个风朗气清,天高云淡的日子里,拓跋宏一行人踏上了归途,拓跋恂则继续留在山中学文。匆匆与寺中僧人别过。冯润与拓跋宏一齐下山。
拓跋宏在场的时候,至少表面上拓跋恂对她还算恭敬。可当拓跋宏前去与空引大师话别时,他立刻变了副嘴脸,两眼故意向旁人瞥去。白眼示之。那发自内心的鄙夷深深扎进她的心里,这不是高照容的惯用表情么?她从他的脸上看见了高照容的影子。
多么讽刺!
她心不在焉地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要与拓跋宏分道扬镳。拓跋宏要北上回平城,而她则南下回洛阳。一南一北。天各一方,今日一别,再会之日,真是遥遥无期,不知要熬过多少个冬夏。
心中又酸又苦,冯润忍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在拓跋宏的肩上痛哭一场。拓跋宏安慰着她,柔声道:“阿润,你还记我们的承诺吗?”
冯润泪水涟涟,哭的快断气了。撒娇似的摇了摇头。
“总有一日。我们会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拓跋宏掰正冯润的肩膀,目光相对,闪耀着灼灼光华。“这一天不远了。你等我三年。三年后,这句话便不再是个承诺。而是现实。”
“三年?”冯润苦笑着。她已不再年轻,即使是现在重生过的躯壳也已早过了双十年华。这个时代,这个年纪,其他人早就儿女绕膝,而她一无所有。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三年苦等他回来。
“为何要哭?这一次暂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是喜事。”拓跋宏拭去她眼角的泪滴,那盈盈美目泉眼似的泪水流个不停,泪痕怎么擦也擦不尽。
“这是第二次分别了……”想着要忍受三年的刻骨相思,冯润悲从中来,痛哭道,“从神渊池初会到三年后的约定相见的日子总共是十年,这十年来来去去,分分离离,我们相聚的时光连三年都没有,我如何能不哭!”
相逢时的景象还在眼前,就像昨夜枕上的一场梦。拓跋宏心中也苦涩万分,但是身为一个男子,他必须要安慰眼前这个水做的女人。
“其实我们不是分别了两次,而是相聚了两次。这世上的眷侣多如繁星,几人有我们这般际遇。即使阴差阳错走散,兜兜转转,总能在红尘中再次相遇。”拓跋宏将她的手抱在掌心,贴近心脏的位置,感受着他的心意。
可是相遇就是分离的预兆,那下一次相遇是不是也预示着又一次的分离?心中的忧愁如雪压苍山,冯润始终无法展开笑靥。
车队行行重行行,铃铛叮叮复叮叮,一人去了天涯,一人去了海角。冯润上了马车,掀起轿帘,探出头去,极力向北望,直到拓跋宏一行人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也痴痴不肯回头。
贺兰破岳驾着骏马踱到冯润的身边,道:“冯贵人,是时候启程了。”
原来,贺兰破岳见冯润一直眺望着拓跋宏,便让车队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们这一队走了许久也几乎是在原地踏步,而拓跋宏的队伍早就不见了踪影。
“启程吧。”冯润黯然地缩回去,放下轿帘,神色黯然道。泪似乎在上一刻流干了,现在她一点也不哭不出来,心却愈加难受。
贺兰破岳高昂雄厚的声音在外面回响,不难听出他是声音有些颤抖:“大家打起精神,启程!”
顺着这条道路就可以回到洛阳,他就可以见到心爱的姑娘叶芳奴,他怎能不欢喜?
千里下江南,风景转眼换了几遭。与塞外的山南山北尽风雪不同,洛阳只是象征性的下了些细雪,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像是一层晶莹的盐末。
似乎是回了故乡的缘故,连马蹄声听起来都分外轻快。从贺兰破岳口中得知冯清受了轻伤,一到洛阳,冯润第一件事就是回冯府看望冯清。
忐忑不安,在心中准备了上十种说词为自己辩白。可是即使能骗过冯清,她也骗不过自己。那一日,她的确是心怀鬼胎,冯清成了她的牺牲品。
来到冯清的闺房门口,这道小小的门扉紧紧掩着,安静得有些可怕。
“素黛,劳烦通报一句,就说妙莲姑娘前来看望冯家二小姐。”
素黛应声推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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