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黄雀在后(1/2)
“铁石心肠朕也能让她变成绕指柔……这一次就让朕独自去面对。”
和冯诞一样,拓跋宏从小在太皇太后的荫蔽下长大为人。与其说是荫蔽,不如说是阴影。那个女人,看似慈祥温和,实际上暗藏杀机。五岁起登基以来,他战战兢兢地坐在龙椅上,生怕一次的疏忽就像他的父亲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她只手遮天,他如履薄冰;她满朝文武皆马首是瞻,他指点天下却束手束脚。这十几年来,他没有一夜好梦。
拓跋宏背过身去,影子洒在湖面,一尾锦鲤跃出,浮华碎影摇动。
日升月落,寒来暑往。打开窗户,唯见众景皆颓,木叶尽脱,池中的荷花早就悉数谢尽,只留下满池色苍苍的干荷叶强撑最后一口气。姹紫嫣红开遍,最终还是敌不过似水流年。
冯润伸出素手去捕捉一缕秋风,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在指尖慢慢降低。
“冯贵人,郑充华要见您一面。”
张佑巍一声叠报惊破九重宫阙。冯润心中波涛暗涌,各种复杂的情绪上下翻滚,最终还是咬牙咽下。
赫连藩的案子已经审了近一个月,到了尾声,这时郑月容要见她是安得什么心?
明知此行千难万险,还是付之一笑,轻启朱唇:“劳烦张大人走一趟。”
刚打了一会儿小盹儿就微微听见锁链碰撞的声音,郑月容冷冷睁开眼睛。这座冷宫修建在地底,人迹罕至,秋来霜冻,寒心透骨,真是名副其实的冷宫。前一阵子她都睡得极浅,担惊受怕会被罗兰璧查出来,如今睡在冷宫中反而能睡得心安理得,果然是大限将至吗?
“郑充华若不想黄泉路上太孤单,自然可以在掖庭中寻个伴,好一道上路。至于选谁,死者为大,就全凭郑充华一张嘴了……”
袁惜儿的话在黑暗中不断萦绕在她的脑海,盘盘旋旋,团团绕绕,织出一张罪恶的网,在破晓前赫然向冯润吐出。
暴室中,门窗紧锁,寸光不进,是死一般的黑暗,小宦官哆哆嗦嗦的护着一盏油灯,放在旁边的掉漆矮桌上,在冯润的耳边叮嘱了几句后,赶忙从这一场恩怨中抽身。
听见冯润的脚步声渐渐近了,郑月容冷不丁地发出一声冷笑。
“为什么是我?”
冯润缓缓坐在郑月容的对面,面容安静,不动声色。
“冯贵人为什么要明知故问?郑月容自然是对冯贵人你爱之入骨,才要在垂死之际也要见你一面。”
郑月容在阴影中蓬头垢面,声音尖利,齿若瓠犀在黑暗中泛着嗜血的寒光:“不过我真没料到贵人你真的会来,赫连藩已经认罪,我死到临头。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我请求太皇太后私下与你见一面的事,恐怕不出一日掖庭中就会传遍风言风语了!”
冯润见她神情疯狂,心中也有几分恐惧,却不能落了下风,道:“今日我若真的不来,那就以后真的说不清。”
“以后?呵呵,现在这儿只有我和你,难道冯贵人不怕我狗急跳墙,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把给冯贵人杀了!”
郑月容迅速爬到冯润的面前,惊得冯润身形一抖。她还是强忍住,目光凛凛道:“郑充华在暴室中恐怕求死都不能,又有什么本事杀冯润呢!”
“哈!我的确是连寻死的本事都没有,”眼中闪着绝望的光芒,“冯贵人果然是心细如丝,丝毫不像个刚进宫的无知少女!你妹妹冯漪还是个不开窍的傻姑娘,而你已经能在争斗中游刃有余了!有天分如此,又有万千宠爱,还有太皇太后的提拔,假以时日,冯贵人一定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第一人!”
郑月容一阵干笑,那笑声丝毫没有她往日的温柔婉转,竟像是个耄耋的老人发出的,令人心惊肉跳。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凡事肯吃苦够努力,愿意牺牲就能成功,可自从你出现之后,就把一切都毁了!你一进宫就是贵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陛下的宠爱,你成功了,你太成功了!你还有一帮好姐妹,无论你陷入什么样的险境,她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救你!而我呢,一无所有,是你让我的努力显得特别可怜,特别可悲……”
郑月容摇唇鼓舌说个不停,冯润习惯性地神游太虚。小时候,她与郑月容分在一间房,盖一床被子。夜深人静,她也总这样静静听她这张巧嘴讲故事。多少年了……那时候冷雨凄凄,与她在一起却总是暖的。
“哎呀,小荷子,你听我说,别走神啊!”说到兴起,她总是摇摇她的胳膊。
郑月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攀上来,指甲狠狠陷入肉里,尖叫道:“冯润!”
她已经是冯润了……猛然,她从一片混沌中苏醒过来,毫无感情地盯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
“冯润我恨你!恨你的每一面!敢问掖庭中哪个女人不恨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是集掖庭万千芒刺冷箭在背,冯润就算你不死,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你想反咬我一口?”冯润掰开她骨瘦如柴的手指,紧紧箍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就算你自己要死,也要拖我下水?”
“今天一过,谁还肯相信你是清白的呢?冯润你不得好死,你死后无棺容其身,无土埋其坟,豺狼虎豹,尽毁尸身!哈哈哈哈……”
冯润眼见她笑出泪来,听着她恶毒的诅咒,觉得一阵厌恶,忙松手,起身道:“你真是个疯子,不知悔改,无可救药。”
她起身打开牢门,在远处守护的小宦官进门吹灭了那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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