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梅骨伞(1/2)
寿康宫作为太后的寝宫自然不会小。亭台楼阁,奇花异草是一样不少。不过太后礼佛,园子里种得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竹子,四季常青,倒是让这寿康宫显得生气勃勃。/p
穿过迂回曲折的长廊,奴儿被引至一小阁内。房间虽然不大,但很精巧别致。门口摆了一张仙女献珠的屏风,地上铺着一张朱红的地毯,四周都点了暖炉子。倒不像是冬天,反而更像是春天,暖暖的,让人心神惬意。/p
奴儿方才坐下片刻,方姑便抱着衣服进来。/p
“雪天路滑,姑娘怎的如此不小心。”方姑看看奴儿额上缠着的布巾,颇为担心地说道,“若是留了疤怎好?”/p
奴儿笑笑,“倒也没什么大事,先替我将衣裳换上吧。”/p
面见太后之时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奴儿双手交叠放于小腹,身板站得笔直,安安静静地在殿外等候通传。片刻,有人挑了帘子,一股木檀香味顿时扑面而来,里头传来太监高亢的声音,“传陆四小姐――”/p
话落,奴儿再次理好衣衫,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殿内。殿内铺着红色双凤戏牡丹的地毯,隔去地板的冰凉,脚踩上去又软又暖。身旁深黄色的长幔垂了一地,每十步长幔之上便系着九个铜铃,看上去很威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p
奴儿对着坐在上方,将女人做到了极致的太后徐徐跪下,“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万福金安!”/p
“起吧,赐座。”上方传来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奴儿慢慢起身,低着头乖乖退到左侧最末端的位子上坐下。/p
将军府的人一早便到了,李氏坐在太后的右下侧首位上,她今日穿着紫红团金莲诰命服,头上着绕金丝并蒂莲花簪,并流云长苏金步摇,雍容典雅不失贵气。/p
李氏看了眼奴儿,笑着对太后道,“四姑娘年纪小,不懂规矩,来迟了还请太后娘娘莫要怪罪。”/p
奴儿闻言连忙起身跪下,“实在是雪天路滑,臣女不慎摔了额头,脏了衣衫,恐殿前失仪方才来迟。臣女有罪,怠慢太后召见,请太后恕罪!”/p
“我看着其他人都是从轿子上下来,独她一人在雪地里奔走,福柔见她着实可怜这才去扶了她一把。”赖在太后怀中的福柔软软糯糯地唤了一声皇祖母,叫得太后心都化了,她捏捏福柔的小脸蛋,转过头看着奴儿说道,“哀家何时说过要怪罪你了?哀家不但不怪罪你,还要赏你。”/p
奴儿受宠若惊地抬头。/p
“福柔一向是宠溺惯了的,今日撇开宫人自己个儿跑了,若不是你,不知这小妮子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太后虽说口中责怪福柔,可眼睛却是笑着的,她又道,“你这孩子很是知礼,不愧是她的女儿。”/p
李毓之眼中的光越来越幽深,在座的其他陆府中人心中皆有他想。卫奴儿,一个庶女,一个原本在将军府可有可无的人,却是除了陆银华姐妹,唯一得了赏赐的小姐。/p
“四妹妹,还不快谢恩。”陆银华含着温柔的笑看着奴儿。/p
太后口中的她应是指母亲吧,听说母亲是从宫里出来的,打小养在太后膝下。奴儿低着头暗忖,被陆银华开头提醒方才回过神来叩头谢恩。/p
直至正午,盛京的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地上,积到屋檐上,整座城都处于一种惊异的白色中。/p
众人围着太后坐了两个时辰,话家长里短,偶尔太后也会调笑两句,大家便配合着发出轻微的笑声,气氛倒也很融洽。后来太后有些疲乏,便一人赏了一盒点心打发回去,最末了只留陆银华一个人说话。/p
退出殿外之时,奴儿遍寻各处都没见着方姑身影,只得一人走在最末端,独自出了寿康宫。不得不说皇宫真的很大,盛京的雪也很大,不过半日时间地上已经覆了厚厚的一层雪。远远看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辨不清来路。奴儿犹豫一下,凭着记忆朝着一方走去。/p
其实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在辨不清方向的时候,误打误撞选错了路,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从一开始,就错了。/p
奴儿个子小,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前行。雪还未停,已有薄薄的一层雪落在肩头,她望望天,她在想会不会还没走到朱云楼自己就会埋葬在这茫茫一片雪中。从有记忆起的数年来,她恨过,怨过,陷入过绝境。可她从来没有畏惧。可这一刻,独自一人处于这偌大的皇宫中,她独立在这里,任由风雪吹打,她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脆弱。这是第一次让她感到无助。/p
此刻她是多么地想念娘亲温暖的怀抱,想念小颐,想念曾经温暖的家。可她早就失去了,失去了一切。奴儿环膝蹲下,把头埋在腿间,任由寒雪浸透身体。/p
忽然,雪停了,没有雪落在她的身上。地上的雪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奴儿慢慢地抬头看去,一个男孩在她身旁站得笔直,他穿着淡青色的长袍,手里撑着一把梅骨伞。那把梅骨伞遮住了她大半,男孩的身体亦为她挡去风雪。/p
奴儿痴痴地看着他,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孩,俊秀的面容,青色的衣衫,很干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没有疏离冷漠。他就像是一束光,突然照亮了奴儿生命里的黑色地带,让她迫不及待地追寻这点光亮。/p
“姑娘,风雪满身,当心凉了身子。”男孩轻轻地说,他很温柔,是奴儿这辈子未曾见过的温柔。他向她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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