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引荐(1/2)

“你先下去吧。”赵睿对杨允说，却一直盯着裴绪。/p

杨允识趣地退下了，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裴绪一眼。裴绪却忽视了这个存有他想的眼神，他和太子赵睿对视上。这次不是朋友的相见，而是君臣间的对答。/p

赵睿的脸上忽然浮现笑容，“坐吧。”/p

裴绪不能用看弟弟的眼光，去看他了。“谢殿下。”/p

“今晚我不是为了郭宝义而来，是为了他背后的人而来。”赵睿以前所未有的沉重语气说。“仅仅一天时间，我就收到了几十份奏疏。里面绝大多数是求我放了他，只有少数御史台的人催我处置他。”/p

他的笑渐渐发冷，“真的是，蛇鼠一窝。”/p

裴绪已经预想到他会对党同伐异之辈厌恶至极。“殿下请息怒。这些人也不过是畏惧郭宝义的权势。郭宝义只是皇帝宠臣，又无实官，哪怕再多人追随，也成不了气候。太子不必担忧。”/p

赵睿本来很清亮的双眼，突然锐利了。也许不是锐利的目光，但裴绪阵阵恶寒。谁知道那眼神代表什么，他也该重新审视这个刚弱冠的青年了。/p

“我虽然还年轻，但绝对由不得那些人踩到我身上来。朝中的人要么倚老卖老，靠岁数大压着我；要么道貌岸然，整天空口白话什么用都没有；要么推三阻四，什么事都不愿意干。我这监国一次，什么人都遇到了。”/p

裴绪笑道：“殿下，监国是驾驭群臣的好机会。您不能因为他们的毛病而懈怠。”/p

他实际是不愿说这话的。但不知怎地，他就这么说出来了。/p

“所以无论那面都得给个正理，终究得让天下官员信服。”赵睿起来，背过手去看窗外的月光。/p

夜空上飘着薄薄的云，月色正浓。灯火熄灭了大半，而外面却仍然不暗。皓月千里，洒落清辉。和风吹进阁里，不见寒意。/p

“外面朗月一弯，不如去外面走走，纾解忧思。”裴绪提议。/p

赵睿没回应，直接走出去。/p

春夜下散步，他们到了花园赏夜景。/p

“桃花、梨花等白日妍丽多姿，月下乍看似有清幽气象。可见花终究是质洁的。”裴绪手捧落下的花瓣。/p

赵睿捡起已经染上污泥的花，“那么这算不算质洁呢？”/p

“无论什么花总要化土，即便经受外物的污损，也变不了本来的纯洁。”裴绪散落手中的花。/p

赵睿不禁问：“这话可不像你说的，是个姑娘家的高见吧？”/p

“这话确实不是我说的，但也不是姑娘家的言辞。”裴绪故意说半截，吊人胃口。/p

“嗯？不是姑娘家？这可有些玩味。”赵睿来了兴趣。/p

裴绪沉下脸，“这话是晋国公韩瑄所说。谈及他继室姜氏境遇时，以花为喻，叹息她早年流落风尘。”/p

晋国公韩瑄是韩霈的第四子，韩霈次子韩瑾薨后便由他袭爵。韩瑄是前朝出了名的勤官，一生劳碌，却还是挽救不了混乱的谢周。韩瑄一生上进，却造化弄人，早年与妻妾生的子女皆夭折了，膝下惟有与姜氏生的一女，可叹无嗣而终。/p

最终看到了人心所向，向同为外戚的赵延，也就是当今圣上俯首称臣。/p

正因如此，韩、冯两家才能在大齐苟延残喘。/p

“这话是他说的，真有些讽刺。”赵睿皱眉。/p

“韩瑄是少有的勤奋奋进之人，非但如此，他待妻妾是极好。听闻他与姜氏萍水相逢，不忌讳她流人之后的身份，硬是三书六礼将其聘为正妻。啧啧，这世间少有痴情人。”/p

裴绪越讲越觉得韩家的人出挑，可作了古的人，到底怀古意味多些。/p

“弘徽也会说儿女情长的话。”赵睿半含反讽道。/p

“我敢说，我就是为冯家千金做说客的。”/p

赵睿本以为他会让这些烂在肚子里，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坦白。/p

“说客？弘徽也会做别人的说客？”/p

他可从没见少有动作的裴弘徽会刻意帮什么人。/p

“不为别的，就为刚刚我发现的《治安策》，我才肯做这个说客。”/p

太子被他搞得摸不到头脑，“什么《治安策》？”/p

但见裴绪笑吟吟的，“韩奉霖的手迹。”/p

赵睿觉着好笑，他说来说去就为了一张纸啊。/p

“她家不比从前，许多东西都没了。前儿我去怡园，前人的东西只剩少许痕迹了。若她见了外曾祖的手迹，定会很高兴吧。”/p

“若你的话被人听到了，定会被笑迂腐吧。”/p

他对裴绪的目的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揭穿罢了。/p

况且冯、韩两家确实已经风雨飘摇了。/p

韩瑄称臣的时候，早已病入膏肓，所以只庇佑家族一时，没来得及给后人谋前程。更有原因，韩家早已没什么人了，在位的只有正任辅国大将军的韩苍。而韩苍与韩瑄关系疏远，虽有往来，也无亲情。/p

冯氏之所以能得到韩氏如此倾心对待，多半因为韩瑄之女下嫁了冯坚的弟弟。只恨天不假年，少年夫妻未能白头偕老便一同去了。韩瑄老来丧女，家里又没人能继承了，便把家业给外孙女。/p

而今一个弱小女子压根撑不起庞大的产业，只等着别人分了。/p

“区区《治安策》罢了，改天叫人送她便好。”/p

赵睿从来对这种事不放心上，大手一挥便同意了。/p

“郎君您可见过他的翰墨？”/p

他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