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苟且(2/2)

不过人无完人，便是聪慧如刘拂，也不可能事事精通。/p

今日的第一堂课，并不是备受刘拂期待的娇杏姐姐主讲。/p

教导她们礼仪姿态，甚至日后教授舞蹈床技的，是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嬷嬷。/p

据刘拂之前打探到的消息，该嬷嬷姓张，是在饶翠楼鼎盛时期讨日子的花娘，很是见过一番大世面，只因后来被小白脸骗了身家银子，才回来自卖自身，及至干不动了，又留下来当了教养嬷嬷。/p

别说是她们这帮小的，就算是当年的春海棠，也在张嬷嬷手下受过一番磨砺。/p

对于刘拂来说，张嬷嬷的存在，几乎将她无所不能的形象打破。她从未想过，这世间对女子竟是如此苛刻，行走坐卧，无一没有规矩。/p

而在花楼之中，本就严苛的规矩更是紧上一层，从摆臂的幅度到跨步的步幅，就连喝茶时小指要翘起的角度，都要经过精细的训练。/p

古诗有云“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便是描述女子仪态之美。/p

不拘是大家闺秀还是青楼花魁，所有女人如此约束自己的原因，都是为了讨好男人。/p

刘拂心中叹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身为男子即便朝不保夕，也比做女人如蒲苇般依托他人来得好。/p

此时的她，即便心有不愿，但在腰杆还不够硬挺的时候，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p

作为侯门嫡子，刘拂的仪态不可谓不好。/p

当年刘拂行走在外时，fēng_liú倜傥玉树临风一类的词常不要命似的往身上撒。可当她重归女儿身，曾经的文质彬彬就成了致命的缺点。更别说多年女扮男装遗留下的丁点“男子气概”，既让她身心俱疲，也让张嬷嬷生无可恋。/p

拎着小竹板的张嬷嬷巡视一周，又站回了刘拂面前。/p

“立容！坐容！行礼！”/p

张嬷嬷一句话，刘拂一个动作，一个动作之后接着的，往往是小竹板的破空之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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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课艰难地挨了过去，张嬷嬷才黑着脸出门，望日骄就惨白着小脸奔出去，浸湿了身上的帕子赶回来给刘拂敷手。/p

“幸亏嬷嬷打的是左手。”望日骄拭泪，小心翼翼怕碰疼了刘拂，“不然一会课上，娇……”/p

刘拂用空着的右手捂住了望日骄的嘴：“张嬷嬷有分寸的，绝不是刻意为难人。”/p

她的仪态确实不达标准，受训也只能咬牙认下。/p

而她左手也写得一笔好字这件事，前世既已瞒了一世，今生也要继续瞒下去。/p

技多不压身，杀手锏这种东西，出其不意时总能派上用场。/p

望日骄抿唇：“可明早的练习……”/p

手上的胀痛让刘拂微微蹙眉，随口开导道：“以我的技艺，少练几天无所谓的。”/p

这下别说其余姑娘，就是满心担忧的望日骄都忍不住柳眉倒竖：“就你能耐！”/p

嘴上气恼，扎帕子的手还是轻了又轻。/p

见刘拂故意做出龇牙咧嘴模样，望日骄与小姑娘们也都笑了起来。/p

那十人中像是领头的一个站出来，笑望着刘拂道：“骄儿姐姐再不收手，碧烟姐姐就要疼哭了。”/p

她说着从腰带里掏出三枚铜子儿，蹲下身递给望日骄：“趁着还有些时间，骄儿姐姐快去让厨下煮枚鸡蛋，好给碧烟姐姐去肿。”/p

刘拂一愣：“怎好要你的钱。”/p

这姑娘与她同姓刘，花名还未另取，众人一贯叫她刘娘子。刘娘子的父亲是个赌徒，硬卖了她抵债，来楼中两月仍藏着的钱，十有八九是她那懦弱的母亲偷偷塞给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