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2)
步辇轻抖,很快转入西六宫。待至中廊小花园,一路低声畅谈的武茗暄与桑清对视一笑,各自分道回宫。
刚入宫门,武茗暄还未下辇,简芯来报:“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简芯快步近前扶她下辇,侧目往正殿睇去一眼:“文婕妤说,既然娘娘身子已好,便要继续习字。这不,在西厢候了多时了。”
好个文婕妤,连口气都不让她喘?武茗暄心下暗恼,不紧不慢地进了正殿,转到西厢。
墨锭一搁,文婕妤起身施礼:“嫔妾给慧妃娘娘请安,娘娘如意吉祥!”
若不是有所顾忌,武茗暄还真想回她一句“你少来正殿晃悠,本宫就如意了!”想归想,皇命当前,她还是微笑颔首:“婕妤辛苦了。”
文婕妤态度谦和,柔声低语:“娘娘若真体恤,就好生习字,嫔妾也好早些脱了这身差事,岂不皆大欢喜?”
胸口一闷,武茗暄没再接话,径直走到案旁,挽袖捉笔。她静下心神伏案而书,却总觉浑身不自在,似是回到了当年在国子监读书那会儿。只是此刻,紧盯着她的不是须发灰白的老太傅,而是锐利眼神紧追着她落笔之处的文婕妤。
恍惚间,眼前幻化出文婕妤捻须点头的情景,武茗暄咬唇忍住笑,不自觉地偷眼瞄去,却撞上文婕妤隐含愠怒的眼神。
“娘娘若不乐意,大可求皇上收回成命,也省得嫔妾日日过来,还惹您生厌!”文婕妤微一欠身,不待武茗暄出声,甩袖离去。
这一脸子甩得狠,武茗暄呆愣好半晌才回神,“啪”地一声把狼毫拍到案上,忿然咬牙:“脾气越发见长!”
“文婕妤向来这样,娘娘犯不着见气,当心气坏身子。”青浅奉上热茶,柔声劝慰,一个眼神,翠袖、锦禾连忙附和着上前给武茗暄顺气。
经这一闹,文婕妤再没来过正殿,武茗暄算是遂了愿,晌午小眠后,邀来桑清闲聊品茗,好不乐乎。翌日,长乐宫请安,竟也不见文婕妤,武茗暄不禁有些诧异。但殿上无人议论,她也只能把纳闷往腹中摁。待回了鸣筝宫,叫锦禾去探,才知文婕妤染了风寒。
念着日前那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提点,武茗暄想去探望,但又怕助长文婕妤的张狂,往后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便也只好故作不知。
时日匆匆,转眼便是皇后生辰。若按历制,千秋宴应在本宫设置;但今年早热,皇后担心殿内酒肉之气消散不开,又顾忌着瑞昭仪受不得气闷,便另择他处设宴。此事,自然落在奉命置办的和淑夫人头上。和淑夫人性子温婉柔顺,可办起事来,却丝毫不含糊。一番思量,将千秋盛宴设在了御花园内景致绝佳的东琼苑。
东琼苑外围,扇叶青翠的银杏和含羞而绽的合欢交错罗植,内有一亭、一池、三台、三桥,周围金麟铜像、盆花桩景有序而布。时令花卉、花树环绕间,两列黄花梨案覆上缃黄案巾,延东琼苑正北向的千秋亭南门一路铺陈开来。
正如瑞昭仪所言,千秋盛宴是宫中正经的大喜事。这一日,无论品阶高低,众妃嫔一应盛装赴宴,笑语香风为皇后生辰添彩。待至申时,百盏福瑞宫灯齐明,众妃嫔唇含浅笑,恭敬地垂手立于各自席座之前,静候帝后驾到。
“皇上、皇后驾到……”李炳福一声高唱,众妃嫔齐齐跪地。武茗暄低垂着头,眼角余光所见,是徐徐而过的九爪龙靴和正红描金宫裙。
旋即,礼官唱词,众妃嫔叩首唱礼。礼毕,帝后齐道“平身”,众妃嫔整理仪容,各自归座。
趁着宫婢们斟酒之际,武茗暄抬眼审视座次。
视野开阔的千秋亭内,蟠龙金案坐北朝南而设。东首,宁昱晗玉面含笑、薄唇微扬,一袭明黄龙袍在福瑞宫灯的光影下熠熠生辉,将他衬得更加俊朗。西首,皇后慕兆盈与宁昱晗比肩而坐,一头墨发以凤祥云金簪绾成凌云九凤髻,两侧簪有九尾瑞凤镶宝金步摇,额间九阳妆金瓣细如丝,蕊中一点朱砂平添喜色,正红宫裙上金线所绣的凤凰随着摇曳的光影溢出点点金光。素来不苟言笑的她,今日也是满面喜色,胭脂唇抿着一抹端庄笑容,不时偏头与宁昱晗低语两句。
恰于此时,礼官唱令“贺酒”,武茗暄收回目光,起身举盅向皇后致贺词。落座时,眼眸余光一扫,周遭众妃嫔神色已尽入她眼。
今日倒是满苑和气,只是不知,这一张张笑颜之下,又是怎样心思?武茗暄端起酒盅,徐徐浅饮梅酿,唇畔却悄然扬起一抹微凉笑意。
西侧戏台拉开帷幔,丝竹声响,宫乐戏班正演着一出“王母仙寿”。众妃嫔用着可口小点,品着梅子佳酿和花酒,饶有兴趣地欣赏着。
相比这些走场面的戏曲,武茗暄倒更乐于欣赏众妃嫔的千姿百态。她一手执酒盅,一手轻放于膝上,眸光随意一扫,忽地怔住。瑞昭仪刚传喜讯,应该比谁都高兴才是,今日为何眉宇间隐隐笼罩着一股郁气?
就在武茗暄垂眸暗思之际,一名宫婢忽地从她身后隔席冲出。事发突然,随侍在旁的青浅、锦禾微怔一瞬,待欲出手拦阻已来不及。
一股力道霍地由侧袭来,武茗暄下意识地侧身,仍是躲避不及,执盅的手一歪,酒液倾泻,鹅黄宫裙霎时染上一片斑驳嫣红。
千秋宴上妃嫔众多,青浅、锦禾也闹不清这是哪一宫的,不敢贸然开口呵斥,只连忙捏起绢帕替武茗暄擦拭。
心中恼意腾起,武茗暄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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