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1/2)
被宁昱晗握住的手隐隐作痛,武茗暄蹙眉往下一瞄,仰起苍白的脸,直直望入他眼中,冷声问道:“皇上信妾,一生不疑?”
“一生不疑!”宁昱晗肃容正色,许下这一生最郑重的承诺。
“皇上金口玉言,许下这重诺,那……”武茗暄话音一扬,眨眼笑道,“纵然妖妃再难为,妾也只好勉强一试!”嘴上说“勉强”,晶亮双目却闪耀着灼灼光华,并不遮掩内心深处的兴奋。
“好,有胆色!”宁昱晗朗笑着赞道,高兴过后,目光落到她消瘦的面庞上,不自觉又沉了眸,“不过,你得好生休养,身子大好了,再言其他。”
“皇上放心,妾可不想成为笼中雀。”武茗暄话音淡淡,瞥宁昱晗一眼,缩回犹自被他紧握的手,转眸看向缎面薄被上的绣花。
温软触感滑出掌心,宁昱晗怔愣片刻,遂即失笑。这丫头,还是这么记仇!说那话也是为她好,她倒好,居然转眼就给他刺了回来。
若是往日,宁昱晗必然会板起脸训她两句。但是,现在的武茗暄面无血色、形如枯柴,他是瞧在眼中,疼在心里,怎还舍得说她半句?他无奈地笑了笑,抽出置于被下的手,说道:“你先躺着,朕唤人传膳来。”
武茗暄并不搭理宁昱晗,侧脸向内,闭目假寐。当听到宁昱晗已出了东厢,她才睁开眼来。想起他昨夜说“密旨赐死了洛王妃”的话,她那原本沉寂的心湖就像放入了千万条小鱼,沉沉浮浮,扑腾不休。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武茗暄正自思索怎样才能支开宁昱晗,找武睿扬来问问洛王妃之事的时候,屏风外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臣武睿扬给慧妃娘娘请安,娘娘如意吉祥!”
睿扬哥哥?武茗暄心下一喜,思绪转过,轻声开口:“哥哥,进来吧。”
往常见面,怜苏总是小心翼翼地避讳着,生怕不合礼规,怎么今日却这么爽快地唤他进去?武睿扬很是不解,更不明白自己心中那莫名的失落感因何而起?
武茗暄不知武睿扬心中所想,催促道:“进来啊!”
武睿扬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应下,缓步绕过屏风,细细地打量武茗暄。虽然她看起来还是那么虚弱,但双眼已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紧闭着,面上笑容很淡,可总算是展现了些许生气。他只觉那支在自己心上刮刨了许久的利爪在这瞬间消失,不由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当日,太医院十三御医会诊,他也在旁。“若五日不醒,就永寂黑暗”,院使张培林说出这话时,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他不敢想象,若怜苏就这么去了,他会如何。
可是,就像呵护怜苏一样,以宁昱晗马首是瞻是武睿扬戒不掉的习惯。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宁昱晗没有暴跳如雷,更没有叫嚣着要砍御医的脑袋,但周身的狂躁戾气却足以震撼房内所有人!
他看见宁昱晗静静地站在怜苏床边,星眸中似有狂风暴雨汇集成一个阴霾漩涡,可惨白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像是溺水之人在即将抓住浮木的瞬间又遭遇迎头大浪的冲击般,那样愤恨,那样颓然,那样苍凉……相交十余年,武睿扬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宁昱晗。
当时的宁昱晗,素日里煮酒论天下、谈笑定朝事的君王气概尽数消散,唯余寻常男子在妻子生死不明之际那种挚爱将逝的真切悲怆。
武睿扬终于相信,宁昱晗对怜苏是真的用情至深,但心下却更觉沉痛。因为,宁昱晗是君,他是臣;宁昱晗是怜苏的夫君,有权利悲痛,而他……纵然心再痛,碍于身份,也只能隐忍,不敢太过显露!他将双手负于身后,拢在袖中,用尽全力握拳,借以压下想要嘶吼宣泄的冲动。他咬牙憋回喉头涌起的丝丝腥甜,但那股味道却带着彻骨寒意悄无声息地钻入他胸口,令抽痛的心一寸寸凉透。
然而,此时的武睿扬却未不曾想到,今日种种就像一根冰锥在他心上钉了数年,直到……再见宁昱晗如今日般怆然,才彻底拔除。只是,那一年的宁昱晗不是再为怜苏,而是为他。
武睿扬神情恍惚,慢慢地挪步到床边,垂眸看着武茗暄,张口几次,却不知从何说起。
睿扬哥哥怎么了?不坐,也不说话。武茗暄狐疑地看他一眼,犹豫许久,才轻声招呼:“坐吧。”
武睿扬回过神来,拿眼看看四周,准备去屏风前搬圈椅来坐,却被武茗暄唤住。
“此时又没外人。”武茗暄以眼神示意他就在床边坐。
武睿扬迟疑片刻,终是落座,开口却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自打你入宫,与我相见总是谨记着避嫌,今日怎么……”
往日避嫌是她恪守礼规,也是深知武睿扬的情意,却不能也不愿回应,便故而刻意疏离。何况,她是皇上的妃嫔,自然也担心与外戚走得太近触怒龙颜。现如今,皇上已许诺一生不疑,定然不会就这等事情发怒,否则,他也不会允许睿扬哥哥独自进来内室。
至于礼规……既然皇上要她做妖妃,那她就得端出妖妃该有的架势,礼规、本分,统统见鬼去吧!武茗暄一念定下,嫣然笑道:“以前是有所顾忌,往后,不必避讳了。”
怜苏变了,不再有诸多忌惮!武睿扬深看她一眼,垂首掩饰住目中翻涌不息的复杂情绪。
皇上罢朝三日,朝中百官哗然却不知内情。然而,武睿扬在这三日来,频繁入宫,亲眼看见宁昱晗不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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