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妻儿相认(1/4)
已经两天过去了,那一包食物恐怕早已告罄,祖甲与他的亲兵随时可能在饥寒中死去。
左烈站在北城的街上,望着城上持弩严阵以待的守军一愁莫展。他知道如若祖甲等人走出洞门,城上便会万箭齐发,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逃脱,又担心守军打开城门,祖甲等人必死无疑。他左思右想也未得到一个妥当的办法。他在街上走走停停,渐渐感到有些饥饿,便到怀里摸吃的,手上没有摸着馍,却摸着一个小小的蜡丸,这才想起刚才已经将那包吃的全都送给祖甲了。他将那蜡丸拿出来夹在指缝间看了看,猛然想起这是从王宫出来时,祖庚放到他手上的,要他亲手交给祖甲,没想到忙乱中竟然将它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秘密,心说下次见到祖甲一定记得拿出来给他,便又小心放入怀中。
这时,他已来到东城门处,见城门洞开,有一队人马缓步出城而去,便跟着出了城,准备出了东门后绕行到北城门外看看有无搭救祖甲的办法,却见那一队人马过了护城河,一路向东朝院子山行去,当头的是前日那个贵妇人和少年燕,便逶迤跟随在这队人马后面。
到了院子山前,那一队人马跳下马背,放开马儿自去草地上吃草,顾自坐在地上休憩。而队伍前面的贵妇和少年却离开马队,委蛇向院子山半山腰行去。
左烈抄林间小道,一路跟踪上去。
那二人到了左烈的宅院门外,见门上被一截草绳系住,那妇人有些意外地道:“噫——家里何时有人来过?”
旁边的少年道:“许是邻家帮衬的吧。”走上前,解下门环上系着的草绳,推门而入,那妇人跟进去回身关上院门。
祖甲看那形貌,听那声音,正是婉儿,这下更加断定前日那贵妇就是婉儿了,却不敢断定那少年是否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儿子。心里好奇她们母子回到这老宅中做什么?便踮着脚尖绕到院门跟前,从门缝中向里观望。
婉儿心里还想着自己离开这宅子时,屋里的家什已被自己尽数毁坏,自打入了王府,多年未曾回家,那墙头地上必然灰尘厚积,蛛网遍结,可她进入院子后却发现院子里竟然干干净净的,嫁过门时从娘家带来的那口水缸也不知被谁擦得锃亮,正堂的门还被绳索扎得紧紧的,等她进得左边的厢房,又看见燕儿幼时的木马立在墙角一层不染,后院那口老井井沿上的苔藓已被铲净,井中的枯枝败叶都被捞起来堆在旁边的桃树下,还道是哪位细心的邻居帮衬收拾的,心中涌出一股无边的温暖。那少年却在右边厢房里看见墙头上挂着一幅母亲年轻时的画像,奇怪自己从未见过,高声唤母亲过来,指着墙头问这幅画是哪一年的?
那位母亲看见这画像心中陡地起了怀疑,跑到房前屋后探看了一遍,没见着半个人影,直觉这事有些诡异。原来,这幅画是她与丈夫在盘龙城中一位画匠那里做的,为了画这一幅画她在画匠眼前坐了一整天,直坐得腰酸背痛,口干舌燥,才拿到手里。但这幅画被拿回家后只在墙头挂了两天就被丈夫烈揣进怀里带到军营中去了。丈夫这一走就是十八个寒暑轮回,那幅画就像她的心随着丈夫一道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她只能在梦中与之相见:飞沙走石的戈壁,长河落日的大漠,飞鸟绝迹的雪山,狼群嗷嗷的草原,危机重重的丛林,还有敌军千重,刀山火海……醒来只有泪珠空垂,独倚鸳鸯帐。想起当初,丈夫将这幅画揣进怀中时曾发誓说:“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我死也要死在你的怀里!”便有了战胜孤独的勇气,这句话让她充满力量,对未来充满期许。
因为这句誓言,这位母亲、一个贞守了十八年的女人对这幅画的记忆理依然十分鲜活,过往的点点滴滴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恍若就在昨天才刚发生。
还记得他走后的第五个年头,有一个男人从中原来到盘龙城,像一道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她的天空,说实话,她为这个男人的执着所感动,但感动不是心动,除了左烈她这一生从未对任何男人真正心动过。因为左烈与她青梅绕竹马,完全彻底地占有了她的身心灵,她无法将左烈与自己分割开来,无法将这份爱转移到他人身上。直到有一天,与左烈一道投身军营的邻家兄弟左杰回到院子山,来到他家中,亲口告诉她,她的烈还活着,但却因为结交叛党、私通敌国被投入了大牢,被斩了一支手臂,命悬一线。如果她能主动接近叛党首领,也就是王室逆子祖甲,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左杰,她便能救出左烈,让一家人团聚。
婉儿听说左烈命在旦夕,整个人一下就傻了,然后凭着一位妻子的本能发出了一声怒吼——我不信!左烈是武丁亲选的甲士,怎会私通敌国呢?她摇头怒吼的样子活像一头母狮,与他本来的贤淑安静的性子判若两人。
左杰从背后取出一个长条盒子放到婉儿的手上,说:“自己看看吧。”
那盒子没有上锁,黑漆漆,死沉沉,让人不寒而栗。
婉儿战战兢兢掀开盒盖,赫然看见一条鲜血淋淋的断臂,那断臂齐肘断掉,翻卷的肉皮里露着白惨惨的骨头渣子,每一根汗毛都已变硬直立,而那五根手指却还箕张着,好像随时要跳起来抓住什么东西。
婉儿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怀中的幼儿也跟着大声啼哭。
左杰冷笑着离开了婉儿的家,他将那只断臂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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