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心伤(2/4)
不甚广,实有美人之态。故此名人韵士,到此必要与他妆妆点点。也有栽花植柳的,也有建亭盖榭的,也有举杯邀赏,做些诗文相赠的,到处有遗踪旧迹,在下一时也称说不尽。只湖中一条堤岸,还是苏东坡修筑,至今称他是‘苏堤’,约有数里。堤上俱栽的是桃柳,红绿相间,十分堪赏。可惜二位来迟,不能赏玩桃柳。再过几日,便有新荷初放,又是热闹了。”杨幺道:“我们虽不是名人韵士,无暇游览,但既在此,也不可虚过。然桃柳鲜妍,又不如芰荷香美。等明日完了正事,烦贤主人指引去游吧。”主人道:“总是如今有禁,倒是迟去游的好。”杨幺听了,忙问道:“莫非这芰荷在人家园池中,尚不曾开放么?”主人道:“我临安地土暖,如今四月下旬,正然放吐,未到湖中先有香闻数星。是历年供人游赏,并不是人家园内。”杨幺道:“既不是园内,又是供人游赏,为何说是有禁?”主人道:“禁是有禁,也只禁得近花深处,不禁湖内游人。明日二位要去,只雇只小舟,在湖中远看看。等他们看过,便不再禁了。”
杨幺见他说话含糊,便又问道:“这禁的是何豪富,便能禁人?”主人道:“一个同乐共赏之场,谁人禁治得来?便是当今宫里,每逢月夕花朝,带领嫔妃近侍,游幸西湖,遇花赏花,逢景玩景。前日已有旨出来,打扫街衢,驱逐湖内游人。五月朔日,贺出钱塘门赏荷,兼看斗龙舟。次日便是各官游赏,直过了天中佳节,才不论军民俱入湖游嬉。到那时二位不可不去。”
杨幺听了,一时颜色俱变,不觉失声道:“无能为矣!”郭凡忙在桌下踢着杨幺左脚。杨幺遂改容说道:“人谁无忠君爱国之念?独不思父兄处于何地,而犹然觅景寻欢,效儿女之乐,蹈前人之丧亡!英主固若是耶?”因挽首了半晌。因又问道:“如今徽、钦在北,曾有音信往来么?”主人道:“音信倒有来往,却不要他回来了。”杨幺听了,惊问道:“他二人虽是不德,受此颠沛宜该。若绝灭则已,今犹尚存,则无不是的父兄;在昔诸臣,亦无不是之君。不要他回来,是什么缘故?贤主人可晓得么?”
主人听了,不胜惊惊喜喜道:“实不相瞒,我在徽宗时,曾食微禄,只因忤逆权臣,放逐隐避于此。迄今衰老无能,眼见变迁,兴嗟何及。不意客长有此忠心,责君责臣,真令人可敬可畏!”
因说道:“当今宫里,是徽宗第九子,封为康王。幼文长武,甚是英明。钦宗即位,兴金求和,将他质当于金。一日与金太子较射,康王连中五矢。金人疑是将种,被拘索换,因而破了东京,康王乘空奔逃。初渡南来,君臣矢志,却被黄潜善、汪伯彦弄奸,只以退避逃奔。亏得良将,追袭金人过江,才得驻跸于此。又不期秦桧被掳逃回,恐人不容,遂扬言二策可以平治。有人传入朝中,召问北来事情,商议兴兵恢复,迎请父兄。秦桧遂密奏道:‘若迎请二帝还朝,陛下之身居何地?’宫里听了,因又问道:‘若不恢复,岂无**之忧?’秦桧又奏道:‘今欲天下无事,只须南自南、北自北、无侵逼之患,大事定矣。’遂商议了一番。宫里一时大喜,遂使他为左仆射,掌理朝政,力主和议,不复迎请恢复,因图苟安。又有一班献媚之人,在内蛊惑,故此忘仇寻乐。外面将士只要迎请二帝,日与金兵接战。秦桧见和不成,每每怀恨。”
杨幺听了,便不再问。郭凡忙接说道:“谁知有这些缘故,正贤人退避之时。我们明早须回吧。”因又饮了半晌,方才止饮。遂别过主人,走入房来,已见马霳沉鼾,二人也自寻睡。杨幺只是反复,因对郭凡说道:“你方才劝我早回,实也有理。但我想既已到此,莫若停此数日,再细细探听一番。人患局迷,怎得遇巧,陈其过失,使其悔悟从听,我心始快。”郭凡听了,吃惊道:“哥哥莫作耍,怎得轻易见面?作急回去,做我们的事业,才是正理。”杨幺道:“明日且同你入城去看一回,也要同马霳到各处涉览一番,然后回去。”说罢,各自睡熟。
到了次早起来,吃了早餐,杨幺对马霳说道:“今日我同郭凡入城,实不便同去。明日便领兄弟去看景,你只坐在房中等我回来。”马霳道:“偌远跟跳,可知并没坏事,吃药死鸟的口笑。只闭躲鸟房,哥哥自去。”杨幺笑了一笑,遂同郭凡出门,取路入城。到了城中二人穿街抹巷,到处观看。果是风光与别处大不相同。怎见得?但见:
居民富丽,风景繁华。城中绿水盘旋,门外青山回绕。簇簇佳人,帘下半窥含色笑;青青秀士,街前逞露作轻狂。几处牌坊接汉,数重楼阁冲霄。闹里货物成堆,端的日中为市;幽僻花鸟相依,喜是长门昼掩。行踪未定,权将佛殿作朝堂;居止偷安,暂借僧廓充绣幕。丝纶阁下,无吐哺之贤;虎豹班中,少勇敢之士。邮递奔驰,紧报咸阳三月火;飞章短奏,庆言园内夜开花。眼观富丽,乐可忘忧;身入繁花,老不知死。果是锦绣临安,确乃花团世界。
杨幺看了一番民安物阜,不胜欢喜;观了一回殿不成殿、宫不成宫,全不似当日东京气象,又不胜感叹了一番。
二人走看了多时,郭凡因说道:“我记得天汉桥边,有一个酒馆,卖得上好羊羔,秀州好酒,我同哥哥去酌饮。”杨幺道:“我腹中尚不觉馁,且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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