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少保府初会帝姬(1/2)
次日,晨起。
瑶姬穿戴完,只带了延桐和一个马夫坐上马车去了少保府。
仪锦楼的姑娘,收的都是汴京最好教坊的战俘军官妻女和本国罪臣家眷,偶尔也一些姿色出众的私娼,瑶姬幼时被兰姬收作坊中的丫鬟护着,并未进过教坊,所以算是私娼出生,本是最劣等的身份,但潋秋娘作为汴京官妓的行首,自有本事为她打造一个凄苦传奇的身世,对外说是南唐李氏的遗女,比起李师师因被娼籍李氏收养而换的李姓来,不知要高贵了好几分。于是若排名汴京的三甲角妓,除李师师与崔念奴,便数瑶姬了。
瑶姬到达少保府的时候,已是巳时半刻,从偏门进去,小厮引了她兜兜转转到了偏厅,朱襄还不见人,说是方才来了一位故交,要延迟一些才会开膳,便让瑶姬候着。
瑶姬等了半刻,转眼将近午时,还不见朱襄前来,春日倦意便犯了来,便吩咐延桐在房里守着,自己出了偏厅往刚才路过的花园走去,想要散步解乏。
那花园也未见得有多精美,入目皆翠,苍苍的都是各种绿树,看着不免有些乏味,但仔细一品,又觉大气。
瑶姬顺着回廊走着,忽见转角树荫处露出几片牡丹叶,心想若到了夏秋,总算是有了几株花会开,心下喜欢,便拾起廊下的水勺想给牡丹浇些水,正在这时,身后却有女声娇喝道:“别碰这花儿。”
瑶姬寻声望去,见是一粉衣女子,年岁比她长一些,挽了少妇的发髻,颦眉看着她手中的水勺,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她碎步急来,边走边说:“这牡丹不喜水,娇贵得很,只能在辰时以前给水,每日一次,多了可不行。”
瑶姬听了,讪讪地收了手,笑道,“我并不懂这些,只是这院子里难得有几株花,才想多照顾些。”
“姑娘可有听过溺爱败德之说,凡事最怕偏颇,还是拿捏有度的好。”
瑶姬闻言,觉得这话有几分像是昨晚遥羲白口中之语,如今在这女子嘴里说出来,到有点好笑。可少保府不比仪锦楼,也不知这女子的身份,但看她妆容精致,衣着锦丽,是个主子模样,便鞠了一个笑,说:“奴家粗陋,并不知这些,现下托夫人的福受教了。”说完便对粉衣女子福身行礼。
那女子这才细看瑶姬,见她眉目如画,初成的少女体态,覆以水清色的暹罗缎纱,暗纹织绘以祥云,佩挂着玲珑紫玉,价值不菲。但又见她香肩朦胧微透,绝不是正经官家女子的打扮,媚态中又飘飘然几分清冷之姿。半晌才开口道:“我本以为天下美人,风华莫如角妓师师,貌美莫过皇妹福金,如今见了姑娘,三五年后也必能名瞩一时呢。”
瑶姬本只以为这女子是少保府某个主子的平常家眷,至多不过是个如夫人,但听她说到皇妹福金,恍然明白那是指皇女茂德帝姬赵福金,而在少保府能称茂德帝姬为皇妹的自然也只有朱襄三年前迎尚的安德帝姬赵金罗了。
瑶姬大惊,慌忙双膝落跪,俯身叩首道:“奴婢瑶姬,叩见安德帝姬,恭请帝姬惠安,奴婢适才多有冒犯……”
“好了好了,这院子里也没别人,我看你是个懂事人,不用行这大礼。”这安德帝姬几句话说得平易近人,抬手示意瑶姬起身,“你方才说你叫瑶姬,这名字我知道,可是仪锦楼来的监酒录事?”(1)
“是。”
第一次进少保府,就与朱襄的帝姬夫人打了照面,原以为会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却是个平常人的性子,平常人的容貌。瑶姬毕竟也只有十六岁,心性再怎么老成,思及自己对朱襄的计划,也不禁有些心虚,故而只低头应着,不敢抬首。
“那便是了。”安德帝姬点点头,“其实传你来的人是我,前日在八宝楼见了你的秋山斗虎图,驸马很喜欢,夸赞你兰心不输前朝武宗的鱼玄机。且听说你是南唐的血脉,也算是有个出身,若是想要脱籍,愿意服侍驸马,亦非不可。”
瑶姬听安德帝姬这几句说得不见喜怒,心想这天下有几个女人真的不善妒,八成只是试探自己罢了。再者她本就无意从良,接近朱襄可谓图谋不轨,自己又怎会愿意守着一个将要身败名裂的男人过下半辈子。便道:“帝姬厚爱,只是奴家惶恐命薄,高攀不起驸马的门第,再者这府中豢养的家妓必也不少,不缺瑶姬一人。”
“哦?我还以为你会愿意,毕竟从良才是正道。”
正道?
瑶姬暗笑,这安德帝姬果真是念四书五经教出来的正经人,这天下实则哪有什么正道歪道之分?她赵氏出身金贵,便可自比正道,若非将士们连年血骨卫国,哪里又有她那正道生存之处?
她虽如此想,却摆出低眉顺目的姿态,而言辞又不见卑微:“奴家出身敝寒,却十分佩服汉时卓文君能写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之句,此生不求富贵,但求钟情至性的一人罢了。”
安德帝姬闻言,端详她良久,才道:“好个但求钟情至性。我常听说青楼女子即无情又多情,虽是娼门,但也能出绿珠、红拂这样的佳人。”
瑶姬听安德帝姬这般说,心想这帝姬虽不气傲,但也必是爱看那些坊间传奇,以为民间那些被说书人添油加醋的故事美丽万分,却不知那些传奇要几世才能出一个;而现实里,如期上演的不过是落花与流水的逢场作戏而已。
“绿珠有石崇怜惜她,红拂有李靖不负她,可天下风尘之女,心事空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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