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2)
从宵禁的城门,闯了出去,安若溪一路打马急行,茫茫天地,却全然不知要奔向何方……她只知道,要这样不停的跑,不停的逃……逃离过去,逃避现在……烈烈寒风,迎面扑来,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痛意渐次麻木,只余钝钝的触感,从面颊直漫到心底。
安若溪不知道奔了几多久,直到马儿再也不肯向前挪动半步,只在原地不安的打着转……风沙入眼,隔了片刻,方才看清不远之处,乃是一道悬崖峭壁……四下苍茫,惟有遥远天际,一线残月,幽幽泛着冷光,隔的太久远,洒在地上,不过碎银子般的微弱银辉……安若溪翻身落了马,虚浮的脚步,踩在乱世嶙峋的山道上,似漆黑夜里的一缕游魂,漫步目的的飘荡着……心头一时清明,一时恍惚,兜兜转转,茫然若失……她终是辜负了端木谨……她对不起他……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回来?为着她这可笑的一丝执念,却陷端木谨于如此境地……她还有什么脸再面对他……还有无忧……他该如何看待她这个娘亲?脚步踉跄而凄惶,再往前便是一方断崖,触目望去,隔着数十丈的高度,底下汹涌的江水,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水击礁石,撞起大片大片浪花,在半空中氲成袅袅雾气,欲落未落,像魇住了一场虚无的梦境……安若溪仿若未察,无意识的又往前踏了一步,双足立在崖头,垂眸呆凝着滔滔江水,看的久了,眼底便不由的浮出一丝眩晕,凛冽的山风,将她一袭单薄破败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她轻飘的身影,在半笼的月色下,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翩然蓝蝶,摇摇欲坠……眉目一颤,连伸出去的指尖,紧紧将女子从俏立的崖边拽进了自己怀中,箍成一道**的拥抱,都不能抑制的泻出细微的颤抖……长臂如锁,淳于焉将那一袭轻薄的身影,死死埋入胸膛之中,心口之处,两颗砰然跳动的脏器,咚咚的敲着,声若流水,渐渐揉和到一起,一时之间,却分不清是是她的,还是他的?“沐凝汐……”
似拥着世间至宝,暗哑的嗓音,祭出缕缕心有余悸的惊惶,几乎微不可闻,惟有滚烫的呼吸,荡漾着紊乱不稳,从淳于焉的唇间,挣扎着飘散开,似恐惧、又似庆幸……他与那端木谨本是同时追了出来,走到半路,端木谨的马儿却急急载了一个跟头,迫着他落了后……所以此刻,便仅有他自己找到了这里来……连上天都站在他这一边……他更不可能放手……安若溪尚没有反应过来,这温暖坚实的怀抱从何而来,鼻端只钻进飘渺的龙诞之香,清清冽冽,熟悉却叫人心惊……“不要碰我……”
电光火石间,心头反倒一扫之前的隐晦,清明如腊月挂在房檐的根根冰凌,往外幽幽渗着冷气,安若溪一把将那一心一意抱住她的男人,推了开来……因用力过猛,脚下后错了数步,方才堪堪定了住……一回眸,却正撞向男人火光一样凝来的漆黑眼瞳,但见那墨玉般的眸子里,绕开千回百转的恐惧、焦切、紧张与松懈,密密层层,一叠一叠的在瞬间绽放……他急急的想要伸出手去挽住她的大掌,尚僵持在原地,如同石像上碉着的一道苍凉手势……这样英俊的一个男子,即便是眉眼紧紧皱着,漾出不能自抑的痛苦之色,依旧好看到叫人心悸……安若溪捂着钝疼的胸口,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步,仿若惟如此,方能拉开与他隔着的距离,然后便可以装作看不见他眸底倏然收紧的悲色……冷越的话声,被凛冽的山风,撕的粉碎,裹在空气里,飘飘荡荡,说的是:
“淳于焉……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好不容易避开你……你却轻易就把它打碎了……五年了……你为什么还要毁掉我平静的生活?”
眼角的泪,尚没有从眶子里聚满,便被料峭山风卷了去,吹得她眸底又酸又涩,映出男人毓秀挺拔的身姿,飘摇的似一截半明半灭的烛火;声声诘问,如丝绸灌满冷水,浸的透了,沉重的拔不起来……淳于焉望着那单薄的身影,俏生生立在崖头,她的身后,峭壁如刀,堪堪悬在半空,浑浊的江水,兴奋的呼啸而过,轰隆隆似天际压下来的阵阵闷雷……她却仿若没有察觉,一双晶亮澄澈的眸子,满满的都是痛苦,化也化不开……心中一紧,内疚像是一场飘零的**春雨般,落在淳于焉的肩头……他伤的她这样重……他只是怕她再一次从他的生命中溜走……希冀用那样极端的手段,将她留下……结果却是更远的将她推离他的身边吗?冷风飒飒,将女子一袭染污的浅蓝衣袂,拂起圈圈涟漪,摇曳摆荡,如同挂在枝头的一串荼蘼花事,随时都会被卷进那无尽的深渊里去……掌心里浸着****的冷汗,淳于焉想伸出手去,将她拽回来,但她受伤的眸子,像一只防备而决绝的小兽……他不敢再向前,唯恐刺激到她,只能堪堪站在原地,喃声唤着:
“沐凝汐……回来……”
“回来?”
唇边堆起一抹讽笑,荡进眼底,却只化成一片冰冷,安若溪望着那玉身秀拔的男子,不过三五步的距离,倒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样,咫尺天涯,原不过如此……“回去哪里?”
眸里漾开一线苍茫与恍惚,安若溪嗫喏开口,如同自言自语:
“我的家……早已回不去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嘤嘤的哽咽,微不可闻的飘在空气里,女子无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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