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苦海无涯（中）(2/2)

莫七依然面不改色，他反问道，“就算真的报仇成功，白雨薇就能重生了么？”

嗯？

叶馨一愣，却听莫七又道，“我答应过她，会永远守护她。既然这个世界守护不了，那就陪她去那一个世界！”

既然这个世界守护不了，那就陪她去那一个世界。

叶馨感觉到心像是被一道尖刺瞬间穿透，莫名地一阵发冷，身体像是一下子不属于自己。她将脸深深埋入双膝之中，孤独之地，无人知悉她的伤悲。曾经以为一个不足挂怀的少年，只要自己想，随时可以杀了他，到现在，居然为了他的一句话，如此难受。叶馨感觉自己疯了，这个世界疯了。这到底，怎么了？

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的感受？！

为什么？！

喜欢他啊。

不是！

你喜欢他。

没有！没有！

你的心里装的全是他，你骗不了自己。你最近一段时间修炼的进度明显停滞了，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脑海中就会蹦出他的影子来。他强行抱住你的身体，他吻住你嘴唇的霸道，他看着你的眼睛，恶狠狠地说你这辈子只能嫁给他的那一刻。你已经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你骗人。

是你在骗自己。

寂静无声，森林中偶尔有古怪的叫声传来，显得如此凄厉。莫七看着叶馨微微有些颤抖的双肩，忽然问道，“对了，叶……叶馨，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我知道你说来这里找东西只是借口。你只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对不对？”

他想要喊大姑娘，又觉得生疏，但是又不敢太放肆，只好称呼她的全名。

叶馨豁然抬头，眼中像是凝结了冰块一样吓人，她看着莫七，唇角微微下垂，像是要哭一样，这样子吓坏了莫七。

“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也要死了，你会不会也陪我一起死？！”

吓？！

莫七一愣，叶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忽然问这种问题？当即挠挠头，不敢轻易回答。

叶馨盯着他，眼中的冰越来越坚固，唇角下垂的弧度也越来越大，像是就要大哭的孩子。可是她忽然恢复如常，期盼中的回答始终是没有。她有些明白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紧紧地伏在膝盖上，玉手将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侧脸。

她像一只受伤的猫，独自舔伤口。

莫七觉得心忽然有些痛楚起来，高傲的叶馨，冰冷的叶馨，温柔的叶馨，冰雪聪明的叶馨，孩子一样的叶馨……到底哪一个才是你？他很想走过去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告诉她，你是我莫七的女人，从一开始遇到就注定了。如果你死了，我会很悲伤。可是，他说不出一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冰墙。

“刚才说气话呢。”

莫七低低地说道，“不过，找不到娑罗返魂果，我也没有脸再回去了。我没有办法看着喜欢的人真的死去，然后替她下葬，看着她的墓碑独自悲伤。索性不要去见。其实，我内心是非常懦弱的吧，很多时候并不敢去面对。”

叶馨缓缓抬起一双融冰的眼睛望着莫七，脸上透着一丝小女人的怨气，又带着一丝好奇。这个从来都勇往直前不知道害怕的少年，居然承认自己懦弱？

“就像这么多年来，我都很少去想我的父亲，娘亲。不去想，就不会有失去的痛苦，至少表面看起来，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但其实自己清楚，我一出生就是残缺的啊！我无所顾忌地前进，打倒一个有一个对手，不是我勇敢，而是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都说横的怕不要命的，对吧？估计在别人眼中，每次打架我都是那种不要命的，所以小时候明远镇的那帮崽子们又恨又怕……”

莫七静静地说着，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梦呓。叶馨侧着脸，静静地透过火光看着他，慢慢地，觉得有些困意袭来，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