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打响莲花村保卫战(1/3)
偶尔从墙旮旯或荆树草窠子里传来一两声细弱的受伤者难耐的声唤,全村子的狗都疯噌骋地四下里乱跑,拖拉着长长的尾巴发出乖戾委屈的邪号,直瞪着红红的眼呲牙咧嘴地流着哈喇子。
姥爷先让人把可怜的狗捋划着脖脊毛轻轻拍打安抚,群狗便纷纷安静下来,顺着村民的裤腿趴将下去,然后,翕动鼻息摇尾拱送着,跟了人亦步亦趋起来。
同时,大伙在敌我死尸堆里寻找还有一口气的人。狗剩渐渐睁开他爆满炫红血气丝筋的眼睛,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围墙上乱七八糟的混杂景象,淤积的血液粘膏一样把他身旁的一片青砖地淹糊得面目全非,他吸了口凉气,陷入巨大的后怕恐惧当中,难道村子被攻破了?
脑海里最后的印象只记得鬼子的迫击炮弹打在数米外炸出了一个深坑,毁了一截围墙顶,自己被则被巨大的气浪掀倒,连同稀里哗啦的砖头白灰抛到了一边。他晕了过去,此后发生了什么,便一无所知道。
此刻,狗剩拼命想握紧肿得失去直觉的手臂,却办不到,最终只是仰天发出了一阵孤狼般的凄凉连嚎,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剧烈的疼痛下浑身像散了架,让他不禁咧嘴咬牙嘶叫出了声。
“那,那,那边,还有活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远远传过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狗剩心里猛一激灵,然后放松下来,是自己人来寻找幸存者,看来村子守住了。
昏沉的身子刚一动弹,狗剩就感觉耳朵根子处像爬上了毛毛虫般奇痒难当,一抬手摸到一股黏乎乎的液体,才知道头顶上新流淌着鲜红的血水,从蓬松乱糟的发际间往下慢慢游动,像蠕动的红色蚯蚓一条条挂在脸颊上。
姥爷急忙跑过来伏在狗剩身前一遍遍的呼唤:“狗剩子!狗剩子!”
猞猁孙和戴凤兰带着几名队员和渔农走过来,蹲到他跟前察看了一下受伤状况,七手八脚将他搬弄上三四根棍把子绕系了绳子潦草扯拉起的简易担架抬下围墙去。
战斗最残酷的南围墙下横七竖八躺了许多鬼子的尸体,有的叠压在一起,积累的落叶似的把荒野水沟都摆满了,当然里面也掺杂着昨天傍晚试图偷袭鬼子的一同作战的十几个弟兄们,惨不忍睹。救援队员只有翻动他们的身体,强忍住悲痛,从记忆里拼凑损伤得变了形或残缺不全的那本来虎虎有生气的一张张熟悉的脸,才勉强认出他是谁了,大半数人都是败体残肢的七零八落地四溅着,断手、烂膀子、折脚炸得横飞纷落,肚破肠流,红红绿绿黄黄随处可见,将蒿草荆花压倒了几绺子,有的就埋没了。
姥爷把队员和老乡们的惨况看得越是仔细心里越发悲恸难受,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好弟兄就这样的死去了,一腔血泪熔岩一样狂躁着,沸腾着,流淌着,愤怒和仇恨变成了一条巨龙凌空飞翔,将要吞没掉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敌人。
姥爷看了看远处几个方向的围墙上,不少弟兄们乘着战斗空隙打着瞌睡,一个个象老粗布布口袋似地搭在壕沿里手旮旯里,手中依然紧紧抓着步枪、土枪、刀叉。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像一个个刺猬蜷成一团,缩在玉米秸堆里,白发苍苍的头颅歪歪地勾在胸前,嘴巴微微张开,几滴浑浊的口涎,顺着嘴角流下,依依地垂挂在多皱的糙脸上。
树影突兀,雾气沱重,星光灿烂,围墙上闪着火把灯光,木梆声声瞧这时更,也敲着村民们的神经。偶尔传来马蹄声和兵器的碰击声。
“六叔,你还是睡一阵子吧。年纪大了,又挂过几次彩,这若干天日夜奔波,累够呛了。”
“司令,你放心好了,我这把穷骨头越老越铁硬,拖不垮哩。再说,如今已经快二更啦,还睡个鸟?”
姥爷仰头望望北斗星斜垂的勺把子,俯身扶了一把老者的肩膀头,害怕他着凉,就替他抻了一下褂子盖盖,便不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刘家台子方向走了。
姥爷站在砖石墙垛子旁边,看着在茫夜黑风“哗啦”猎猎舞动的树叶子,听着吓得圈圈懵转躲藏,偶尔传来的数声凄厉的狗吠,他心情漶漫散乱。砖石墙上那些依榜厮守的和他一样疲惫的老队员不少已经负了挂了彩,可草草用褂子扯破了简单包扎一下轻伤不下火线,表情顽强、冷静;刚入伍的新兵蛋子眼里挥不去看到的恐慌和紧张,但依然初生牛犊不怕苦,相互鼓励着坚守在各自的战斗岗位上。
姥爷的巡视让他们精神一震,抽动下干裂染血的嘴唇,再瞧瞧队员们手里各自拤着的鸭枪、大刀、钐镰、长矛、鱼叉、钢镩等落后家伙,和身边的五子炮,缸满锅拌脚下黏糊淋踏的火油,堆积的滚木擂石、砖瓦碎块、破瓮盆片子,他心里不禁有些自嘲气馁、负疚翻味,凄凉地苦笑,多么好的锦秋子弟啊,跟着自己不容易呀!
灯笼瞳瞳,火把熊熊燃烧,将一个个衣裳旧烂蓬头垢脸面色憔悴的队员映得有如鬼魅,“噼噼啪啪”燎灼,黑烟忽腾的烈焰映照在他们棕色的善良的瞳孔里,折射出刚毅的波光,天煞的倭寇蹂躏了和平宁静的世道,舛祸降临在了无数渔农头上,作为他们的优秀子孙队员们义无反顾地揽当了流血牺牲的不幸,累乏凝滞中酝酿着勇猛的反击与杀伐,沉默等待着应对另一场暴风骤雨的来临。
“今晚,是决战,莲花村父老生死存亡全仰仗咱们大家了!”将这话的时候姥爷心绪铅铸凝重,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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