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2)

擦完药后，郑砚之就回客房了，说了明天就走，这回汤锐没有再挽留，也无法挽留。汤锐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郑砚之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中横冲直撞，还有回忆中的傅子翎，发着高烧还勉强维持着意识清明要自己选择，是一辈子，还是到此为止。白头到老的承诺，汤锐给了傅子翎，却没有做到。对于郑砚之，则是如果要在一起，就默认了要一生一世，汤锐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开始就选择了放弃。

若说对郑砚之没有感觉，那是在自欺欺人，如果郑砚之能像暮龄那样大家玩得开心就好，汤锐倒是很乐意，可郑砚之至纯至诚，汤锐从他表白时的眼神里就能读到他的认真，而汤锐却无法回应。郑砚之说得没错，如果不能执手终老，那还是最初就放手来得好——可是，既然已经知道结局了，也认了，为什么心里还是隐隐不甘？还有不舍。

第二天上午用过早餐后，郑砚之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汤锐靠在客房门口静静看着，心里只希望郑砚之的动作慢一些，让他在自己身边待得时间多一分一秒都好。

郑砚之的物件不多，一台笔记本几件衣服，一会儿就整理好了，他拿好东西走到汤锐跟前：“这几天打扰你了……”郑砚之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客套且常用的“改天出来吃饭”什么的比较好，汤锐一直面无表情沉默着，让他觉得气氛压抑到令他快要窒息，似乎多说一点话，才能活络一下，不显得那么尴尬和狼狈，虽然昨天把话说得那么释然，可到底被拒绝的人是他。

“我送你吧。”汤锐家和夏添家同在市中心，一辆公交坐个三站就到，但汤锐就是想和郑砚之再多处一会儿。

“不用，就一点点路，你好好休息才是，”郑砚之看了一眼汤锐的脸，嘴角已经消肿了，只是淤青还在，脸色灰败，让人看了不忍，“我走了，回头公司见。”

汤锐轻轻点了点头，送郑砚之到门口：“公司见。”

郑砚之在玄关换完鞋便走了，临走时轻轻带上了门。汤锐站在原地望着门静立良久，然后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去公司。原本今日他可以病假休息不用上班，可此时要他待在家中只会难熬，原本这里就是他的单身公寓，可现在少了郑砚之，家里竟一下子变得空落落了。

郑砚之走在街上，这时手机响了，是隋宣打来的，说侯太太想要见他。

“抱歉，可以帮我回绝吗？”郑砚之说，“我不想见，也没有见的必要。”

隋宣语气有些凝重：“你考虑一下吧，如果这次不见，以后可能也没机会见了。”

侯太太已至肺癌晚期，上次寿宴见到郑砚之受了刺激，被送进医院后病情每况愈下，医生建议进行大手术，但侯太太拒绝了，大大小小的手术已经经历太多，她实在不愿意再折腾了，只想临终前能见一见郑砚之。

中午郑砚之去了医院，在单人病房里见到了侯太太，还有侯家小姐陪伴在侧。侯小姐见到郑砚之后脸色难看，但还是退出了病房让郑砚之和侯太太独处一会儿，临走前告诫郑砚之不要再言语冲撞，母亲现如今已受不住打击了。

郑砚之看着侯太太坐在轮椅上，整个人孱弱无力，上次见面时她靠人搀扶还能走路，现在几日未见已经形容枯槁，面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是目光还是痴痴地停留在郑砚之身上，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向郑砚之招了招，说话声音气若游丝：“砚之，你来了，你过来一点，近一点，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郑砚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在轮椅旁的椅子上，侯太太伸手去拉郑砚之，被郑砚之避开了。一个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一个是久病将死的妇人，郑砚之要想拒绝肢体接触实在轻而易举，可是侯太太悲伤痛苦的眼神，却让他感到无力，只好别开了头不与侯太太对视。

“你还在恨我吗？”侯太太叹息，“你是该恨我的，当年是我把你抛下了，让你从小就得不到母爱。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你爸他还好吗？”

“挺好的。”郑砚之冷冰冰回道，“我没有恨你。”

侯太太看着郑砚之冷漠的样子激动起来：“那你为什么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妈妈？我都可以做啊。”

“我什么都不需要。”郑砚之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起身就想走了，“请您好好休息。”

侯太太一把拉住郑砚之的衣摆，顺势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捶着胸口泣道：“砚之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当年妈妈是糊涂了，可是妈妈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挂念着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

郑砚之听着生母哭诉，每一字每一句都令他感到恶心，却也不能发作，只好去扶侯太太起来，侯太太却死死地扒住他，靠在郑砚之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门外侯小姐听到动静就急忙冲了进来，费了好一番劲才把让侯太太坐回到轮椅上，抚摸着侯太太的后背给她顺气，道：“郑先生，不好意思，你请回吧。”

侯太太一听急了，刚要阻拦，侯小姐就恨恨道：“妈，你也别强留他了，就算是亲生的又怎么样，血浓于水也抵不住有人心狠！你有我和哥哥孝敬你还不够吗，有些事你就别强求了！”

闻言，郑砚之绷紧咬肌，怒极反笑，而满腹驳斥终究还是忍住了，留下一句“您保重身体”后转身便走了。

出了医院后，郑砚之回夏添家放了一下东西，然后打电话问父亲今日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