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怪。人(1/2)
槿安听了林梓晨的讲诉,对陈标德这个业主又多了一分了解。
他的账之所以成为死账,不是因为他死了,而是他太穷了。
穷的家徒四壁,穷的跟狗抢饭,穷的跳河自尽也不会有人过问。
陈标德是从外地来的,身份很神秘,据村民传说,他刚来百花村的时候很富有,甩手就是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身上穿的永远都是上好绸缎,去茶楼喝茶永远都点最好的铁观音,吃最好的招牌菜。
可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巨变。
上好绸缎变成了破布溜丢。
一壶铁观音泡的发白了还舍不得沏新的。
连啃个馒头的一吊钱也拿不出来了。
不是被抢劫,不是被陷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陈标德染上了鸦片。
自从好上了那一口,银子就如流水般往外倒,他来的时候,还带着老婆孩子,后来娘两实在饿的不行了,眼看这日子没法过了,他老婆就想带着孩子逃跑,可不幸的是,被陈标德发现了。
他像一头完全丧失了理性的狮子,一气之下,将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卖到了青楼,把唯一的女儿送到镇上富贵人家做丫鬟,用买卖妻女换来的全部银两购了几小包鸦片,成天一根烟嘴不离口。
如今是人不像人,狗不像狗。刚开始,借他钱的很多钱庄都派出手下追赶要账,但他一个穷鬼,就算把他打死也要不出一分钱,很多债主也就放弃了,全当当初瞎了眼借给那种人渣银两。
方家虽是做生意的,可内部也经营着钱庄,也借给陈标德一笔不小的数目,方家也用了很多办法去索要这笔钱,最终还是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了。
原来死账是这么回事。
槿安心里很好奇,她想知道这个当年红极一时的陈标德到底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月破败成这样,难道真的是因为鸦片?还有,他既是外地人,那么来百花村有何贵干?
趁着这周探亲的时机,槿安找到了陈标德所在的住处。
他家在村子外围,不起眼的荒凉地界,周围都是人家丢弃了的垃圾,槿安辗转问了好几户人家才找到,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废弃场。
随便捡些村民不要了的干柴当褥子,捡些被狗撕烂的棉布当被子,屋顶破了好几个盘子大的洞,院子里到处都是酸腐的气味,很多村民饲养的牲畜都在这里排便撒尿。
槿安根本无处下脚,不知该怎么迈腿了都,好容易进到屋里,一进们,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家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原本雪白的墙壁上吊着很多蜘蛛丝,窗户上糊着的黄纸也被风吹的几乎没了,只留下黑黄黑黄的空框子,摇摇欲坠。
“有人吗?有人吗?”槿安一边打量地上以防被横木绊倒,一边问。
没有人回应。
槿安喉咙呛得厉害,但又不敢大声咳嗽,只要有一点点喘气的鼻息,屋子里的灰尘就会被惊动起来,四处飘散,窜到嘴巴里。
“请问,有人在吗?”槿安又问了一句。
“咳咳——”忽然,里屋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槿安用力将脚下的杂物踢开,加快了脚步向里屋走去,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暗黄色的席子上躺着一个瘦不拉几的老人,那块席子已经破了好几个洞了,细竹散开了,老人衣不裹身的小腿肚上依稀可见几条红色的印子,那是被竹条刮划的,由于发炎,殷红殷红的,有的甚至发了脓,流着乳黄色的脓水。
那老人头发蓬乱,脸部发青,一双眼睛活生生陷进深深的眼眶里,上面布满了血丝,骨瘦如柴,简直就是一副皮包骨头。
“请问,您是陈标德叔叔吗?”槿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人不说话,两只眼睛像幽灵一般死盯着,没有一点生气,嘴巴慢慢蠕动着,喉头一动一动。
周围寂静,只有咻咻的风声,非常恐怖。
槿安不由得裹紧身子,她想跑出这个房间,但内心有一股力量驱使她要镇定,不能离开,如果此刻屈服了,那么她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她壮着胆子,凑近了些,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好人,没有恶意。
“请问,您是陈标德叔叔吗?他们说这里住着一个叔叔,是您吗?”
或许是槿安温柔善意的声音打动了他,又或许是他见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对他都不成威胁,总之,他不想先前那般迟钝了,张开嘴说,“哪里来的小孩子,快回家去吧,别来这里玩,这里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他像是在对槿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叔叔,我不是来玩的,我要找陈标德叔叔,你是吗?”
“陈标德已经死了,不要再来找他了……”那人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绝望凄凉。
槿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确定,他就是陈标德。
“您就是陈标德,对吧?”
“陈标德已经死了!你还来找他做什么!苍天呐,你难道还不知足吗?我已经被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临死之前,你难道就不能让我有点尊严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在一个小孩子面前丢人现眼?为什么为什么!”他悲伤的责问老天。
“不是,陈叔叔,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取笑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槿安踟蹰了,该怎么说,同情?还是可怜?照现在陈标德的反应,他是个很有自尊的人,并不是完全抹灭了人性,并不是厚脸皮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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