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3/4)
—参合陂之战,拓跋珪一举坑杀后燕五万个手无寸铁的俘虏——在战场上死伤无数任臻都不觉得胆颤,因为战争从来就是血雨腥风,交战双方谁拼命谁取胜,理固宜然;但是一旦一方投降缴械,那便于平民无异,而眼也不眨一下地屠杀数万平民堪称灭绝人性!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跟自己朝夕相处十载光阴的少年竟会狠绝至此——是他变了,还是他从来不曾真地懂他?后燕皇帝慕容垂怒发冲冠,矢志报仇,回到中山堪堪醒转便欲亲征塞北,因为主力部队已损失殆尽,只得急召蓟城、龙城、邺城仅剩的地方军队入京,仓促出塞讨伐拓跋珪。
摆在任臻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是挥军过河,先占邺城,再北上攻取兵力空虚的中山;另一则是还师长安,静观其变。
邺城兵力已被抽调一尽,想必下之不难,但是任臻犹豫片刻,反问慕容永:“朕欲退兵,你意下如何?”
慕容永看了他一眼——经过兵败台壁被困长子等一系列打击,任臻无疑又成长了些许。若是从前他我行我素惯了哪会理会别人的意见?慕容垂先前逼地他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他必会以牙还牙,报仇雪恨。但是现在后燕全国举哀,一派悲切,拓跋珪杀降虽是他一意孤行,然则名义上他依然是西燕的龙骧大将军,若此时西燕军队趁人之危,攻打河北,必会为天下人不齿,同时也会将后燕国民仇恨的矛头转向自己,所过之处必会泣血踊跃 奋战不降——即便最后付出惨重代价拿下了冀州,也不利于将来的统治,还不如让拓跋珪与杀意充盈矢志复仇的后燕再战一回,自己回后方静观其变,待双方拼个两败俱伤,再行下着。
还有一点他们心知肚明,只是不曾点破而已——拓跋珪如今已然尾大不掉,谁知道杀红眼了的他会不会转而图谋关中?
于是整肃三军,徐徐西撤,还军关中,途经洛水——原属后燕的洛阳城如今已并无意外地被晋军拿下,自西晋末年中原大乱皇室南渡定都建康之后,这座曾为天下之中的“东都”才再一次名义上重归司马氏。
是夜,任臻下令扎营于洛水之滨。待亥时一过,任臻换了一件夜行衣,摸过龙鳞匕,刚掀开大帐,便见慕容永双手环胸,在门外已不知候了多久。
任臻面上一烧,讪讪地低下头来,知道慕容永早就猜中了他的真意。
慕容永顺势踏步而入,开门见山地道:“皇上欲往洛阳?”
他这么郑重其事的称呼更教任臻觉得有几分难堪——他知道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单骑离军入城,又是一桩任性妄为的过错。但他轻咳一声,还是坚持道:“洛阳新下,谢玄必还在城中。我,我想去看看他——毕竟他,他这回又救了我一次。”
慕容永迫近一步,低声道:“不用了——他不在洛阳城。”
任臻愕然抬头:“怎么会?”
“他身受箭伤,已被送回建康治疗。”慕容永至此方才将事情经过简略一说,任臻登时又悔又气,怒道:“你为何瞒我!为何任他负伤离去!”
慕容永先是一语不发任他发泄,直到任臻扬言要去追人,他才拧眉道:“刚刚收到消息,慕容垂率军出塞,途经过参合陂,亲眼见残骸遍野尸骨未寒,悲怒攻心,呕血不止,已然驾崩了,其子慕容宝在中山仓促即位——拓跋珪是役,不战而胜,已趁势重征步骑三十万,欲南下中原,彻底灭亡后燕。皇上,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一个别国将军因何受伤为何离去吧。”
任臻心乱如麻,一时难以分辩他话中内容,只是执拗地要离营见人,在任臻抬脚冲出与慕容永擦身而过的瞬间,慕容永出手如电,一把攥住任臻的胳膊,大力地将整个人望榻上一掼!
任臻猝不及防之下摔地七荤八素,手忙脚乱地刚爬起来,眼前便是一黑,再次往后仰倒——慕容永如一头迅猛矫捷的黑豹扑了上来,将自己的猎物牢牢制于身下。
“我为何瞒你至今,他又为何执意要走?任臻,你当真不懂还是故意装傻?”慕容永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眸中暗火流窜,带着隐约的危险气息。任臻多少年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了,登时左右挣扎起来,咬牙道:“叔明,我知道我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他,所以我才更想见他一面,我——”
慕容永猛地低下头,噙住了他的双唇,将余下的话悉数堵在喉间。
这一记吻挟风雷之势而来,粗暴辗转间攻城略地,任臻本能地想要偏头避开,却被慕容永一把捏住了下颚,更加粗鲁地长驱直入,任臻牙关一合,正砸中慕容永的舌尖,却不能丁点缓解他凌厉而急躁的攻势,不一会儿口腔中便充斥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他们在血气中相濡以沫,抵死缠绵。
慕容永终于稍稍放开了他,低吼道:“任臻,你不是慕容冲,却是整个燕国的君主更是我慕容永此生的命脉!你可知你身陷重围的这八十七天,每日每夜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可以意气用事可以乾纲独断,但你每次涉险之前,能不能想到我,想到每一个将你放上心尖却被你攥在手心的人?!我好不容易再见到你,见你吃够了苦头我知道不该再多计较因果对错,心里想的却是我要是迟来数日,你是不是要就此离我而去!这些天我无时无刻都在压抑都在隐忍,我甚至想将你就此禁锢起来,留在身边,不再做什么大燕皇帝!”
任臻闻言睁开双眼,定睛望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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