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话 生惊愕主妃救护(2/2)
天灵,我昙然失惊,连行礼都忘记了!兮云着了素净简约的浅粉并鹅黄裙装,挽流云髻、点三瓣花钿,这副素雅的打扮并沒能遮掩掉她自身沉淀于骨血里的明丽,却与一席红裙白翻毛外披的梅贵妃形成了先明的对比。两人显得一艳一素各有绰约风韵,被素雪天光恍惚的犹如跃于纸张的彩墨美人图。
北风骤起,湿冷空气夹杂雪沫剐刺在我面靥的肌肤上,我甫回神。
天知道我现下这情态与心境有多错综复杂&见梅妃便既怕既惊蛰,又见她身边居然伴着馥才人兮云,更是惊诧x神后忙跪下身子垂首急急:“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不敢抬眼,权且压住那繁冗心念只一心解释当前,“皇子年纪小不懂事,方才说话欠了妥当,是我看护不利。娘娘恕罪啊!”
与梅贵妃几番交集下來,对这个人我早已避而不及了!谁想时今居然又撞在了她这处{然命里头注定好的每一步路,想要躲避终归都是不如法的么?
只听梅妃当空一声哂笑,那倨傲与落拓不羁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变却。她就这样笑说:“自然是你看护不利。若说沒有大人蹿唆,孝子知道什么!”飞雪冉冉又起,伴肆虐北风缭乱她莲花冠下垂悬的几缕流苏,她有如一枝浸染血色、艳绝了整个冬季的淑丽红梅。
我不敢抬头,只悄悄扬了眼睑,以余光见她顾了眼身边儿受到几分惊吓的皇长子:“怎么他跟着雪珍嫔沒出过事,独独跟着你就出了事?”又一哂笑,换做从牙缝里挤出的狠,“如此,就是你教导和唆使的!”
……
我只觉头脑钝痛欲裂,除了默然实在不知还能如何解释,或者说如何才能让梅贵妃将我放过。
她对我素有偏见,她若不喜,即便明知本不与我有干系,我却又能做些什么?一切一切,终究都是徒然无用的……
这时忽觉一阵步韵带起了微微冷风,沒解过意时,耳中已是“啪”的一声脆响,面靥随即一阵刺痛。
头脑嗡了几嗡,双目昏黑须臾。是梅贵妃给了我一耳光。
虽气虽恼又端得如何?横竖这位主儿是现下的我无论如何都吃罪不起的啊!只能把那些委屈与愤怒将将忍了,匐下身子以无声为告罪。
而梅妃身边立着的兮云,直至时今都沒有吐露一个字出來……
心弦发紧发涩,我理解兮云,但我始终都无法轻易释然,无法过來这一个劲头……兮云她,她怎么就跟梅贵妃站在了一处?
眼下时局却不能容我过多思忖,梅贵妃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厉声叱命我跪在雪地里思过,并唤人要掌我的嘴。
倾烟早哭成了泪人不住哀求,但梅贵妃的性子谁也识得,自然全无用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又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猝然发生。容瑨妃竟突然自不远处迈着拿捏有度的步韵,一路逶迤着过來!
莫非这……又是一件巧合?
念头才起,便被自己的第六感给否了去。巧合可以有,但一连串的突发事端汇聚一处,便决计是不能再单以一个“巧合”可以解释清楚了!
只是容瑨妃是如何得知我被梅贵妃苛责的?倾烟在我身边儿一直跟着,皇长子也是,故他二人不可能有时机去向瑨妃通风报信,莫非这楔苑里还有什么人在暗中帮扶我……
心念不迭,容瑨妃已缓步过來向梅贵妃作了礼。
按理说來,只有本宫主位可对自己宫里的人行驶最直接的责罚之权。容瑨妃在这儿,只这一条便可压下梅贵妃的嚣嚣气焰去!
瑨妃自然是护持着我的,最后这事儿还是梅妃自个讨了无趣,教容瑨妃以锦銮宫主妃的名义带走了我。
一场闹剧再一次不了了之,然而这场突发而起的小小事端在我心口埋下了弥深的闷窘。那个人,我无法释然,我想不通,或者说我不敢去想……兮云,她何以便伴着梅贵妃在梅园里游赏?我倒情愿这又是一个偶然,是兮云偶然碰到了梅贵妃,一如我偶然遇到雪珍嫔一样。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兮云彼时的神情出卖了她的心事,这其中一遭遭并不太简单。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懊悔,懊悔当初兮云求我给她一个伴驾的契机时,我应该帮助她的!若我可以帮她,那么她仍然会跟我同心同德,她是不是便不会倒戈梅妃……是不是便不会倒戈、示好于梅贵妃?
头脑嗡声依旧,神经一根根疼痛的近乎撕扯。我不敢再去深想,只好机械的迈动着脚下的足步,伴在容瑨妃身侧,一路蜿蜿蜒蜒的行出了很远很远。
雪自天幕而來,胡旋兜转落于地表,再素净透亮的盈白素色,也终究会掺杂了混沌尘泥,变得点墨即污、变得污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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