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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荣国府传来贾母病倒的消息,黛玉自是万分心焦,好在水溶通情达理,主动让她回贾府探望外祖母。
贾母本为了元春小产之事,日夜流泪,既牵念远在深宫的元春,又为宁荣两府的将来,忧心不已。
忽然北静王府的家人来报,说是隔日王妃就要归省,总算是遭逢不幸之后的一桩喜事,贾母老怀略开,病情也见好转。
黛玉见了贾母,果然比之先前,又衰老消瘦了不少,祖孙两下里又是欢喜,又是伤感。
贾母见外孙女儿自出阁之后,两回归来,都是越发的见风采,往日病态也一扫而空,悲伤之余也十分宽慰,挽了黛玉的手,反复叮咛她要和北静王相敬相爱,凡事须以夫家为重,不用总牵挂着她这一头。
从贾母住处出来,黛玉跟着去探望了邢夫人和王夫人,而凤姐和宝钗那边,都各自派了人来,一个说琏二奶奶正病着,另一个说宝二奶奶身子重,不方便,都不能前来拜见,还请王妃恕罪。
黛玉心下明了,这二人对自己都有些心结,相见之下只怕徒增尴尬,也就顺水推舟地分别安抚几句,又过来陪贾母用了晚饭,方才返回王府。
大半日的忙碌,黛玉回到家中,也感到有些疲累,紫鹃服侍她沐浴更衣之际,又想起那日绣橘的嘱托。
其实她一直也记在心里,只不过这几日为了元春之事,黛玉始终愁眉不展,她也不好再给王妃平添烦恼。
如今黛玉从贾府归来,得知贾母病体稍愈,细察她的神色心情,似乎也轻松了些许,就趁着服侍她沐浴,随口探问起,都有谁去看望过老太太、太太了?薛姨太太来了么?史大姑娘来了么,二姑娘来了么?
黛玉以为她只是闲聊,便说二姐姐许久没有回去了。
紫鹃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充满了理解:“这也难怪,二姑娘在家中总是受气,慢说银钱不趁手,就想回去探望爹娘一趟,姑爷还说她会卷了家中的财物,王妃你说气人不气人?”
黛玉虽略知迎春难处,但毕竟不喜欢非议别人短长,于是秀眉一皱,反问:“这些话,你又从哪里听来的?可别到处乱说去。”
黛玉终于问起,紫鹃忙把绣橘如何到莲花庵看望自己,如何诉说和迎春主仆二人的不堪境遇,祈望王妃悲悯,加以援手之事,声情并茂地向黛玉一一道来。
黛玉听了之后,心头虽然也为迎春难过,但一如先前的顾虑,纵然她贵为王妃,又怎好横加干涉别人的家事?
再者二姐姐的遭遇,连大舅父、大舅母都装聋作哑,老太太也是爱莫能助,自己又该如何“加以援手”?
黛玉沉默不语,只托腮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眉心似锁非锁。
紫鹃知道她顾忌什么,便笑着出主意:“王妃自然不必真要王爷将孙姑爷叫到跟前,一通申斥吓唬,这孙姑爷是个势利之人,一心想要巴结北静王府,王妃只要偶尔让人到孙家去,问候二姑娘一句半句,或是方便时,请二姑娘来府中说说话,孙姑爷明白王妃看重二姑娘,再不济,也不敢随意打骂她了。”
黛玉听她说得有理,若是照此办理,倒也不十分为难,略思忖了一会,吩咐紫鹃:“这么着,正好前些日子,圣上赏赐了一批宫缎,还在魏大娘那儿收着,你得空拿几个去,送到孙府给二姐姐。这些是明里的,再悄悄儿给她些银钱,莫要声张……”
紫鹃见黛玉点头,顿时欢欣雀跃,“那好,我明个儿就去吧?”
黛玉又好气,又好笑地横了紫鹃一眼:“唯恐人家听不见么?才叫你莫要声张的……”
“是是!”紫鹃顽皮地一吐舌头,安下心来,仔细地为黛玉梳头。
紫鹃只道黛玉是一个厌烦俗务,孤芳自赏的姑娘,纵然聪明剔透,对人情世故也只冷眼旁观,心下洞明而已,从不愿意理会那些是非纷争,一颗心只在宝玉身上而已。
至于其后宝玉负心,情爱幻灭,一死一生,她更是对周围人事冷淡之极,除了贾母和“紫鹃”,几乎再不曾用心关怀过其他人。
此番从莲花庵养伤归来,竟发觉黛玉大有变化。
首先就是对北静王种种关切,尽管她自己含而不露,但在旁人看来,却已行迹明显,和豆蔻、葳蕤私下谈起,莫不如此认为,都替王爷、王妃感到高兴。
如今她又肯为迎春出头,而且筹划安排,比自己更仔细、更周到,既抬举了迎春,又顾及了北静王的身份,可见其心思缜密,人情通达,不再是那个对俗事不闻不问,只知道作诗填词,折腾情绪的潇湘妃子了。
欣慰之下,在紫鹃的心中,也有一丝隐忧。
若从此和北静王情深爱笃,自然能令黛玉幸福喜乐,然而,从“潇湘妃子”变作“北静王妃”,或许,也会为她带来一些先前不曾有过的烦恼……
按下紫鹃这头暂不表,这阵子,顺天府地头上不曾发生什么大事,加上手段圆滑,深谙官场之道,自薛蟠案件之后,贾雨村颇悠闲自在了一阵。
又从吏部相好的官员那里,打听得自己有望荣升,更是喜不自胜。
他正美滋滋地等候好消息传来,不想衙门外,忽然有人击鼓鸣冤,雨村无奈,只得让衙役唤那人到堂上来询问。
这一问,不啻平地惊雷,直把贾雨村吓出一脊背的冷汗来。
喊冤的是一名青年男子,自称姓董名润良,济南府人氏,年方二十六岁。
贾雨村问他状告何人,有甚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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