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沁真夫人(2/2)

云袖担忧的心暗自松了下来，望了望手中澄碧圆润的玉镯，又看了看沁真夫人真诚慈和的面色，爱惜地将镯子戴在腕上，嘴角微微一扬，坚定地说道：“夫人待我这般信任，云袖必然不会让夫人失望。”转而想起龙且的来信，自己已然在心中认定了他，花容绯红，轻音不觉柔婉，接口说道：“云袖会搬回宁府，把老太君当作自己的祖母照顾好，日后也会照顾好宁大哥。”

沁真夫人眉间带着欢喜，眼中闪着微微的泪光，默然点头，良久安详地说道：“是了，这下我也放心了。”

时间倏忽过了三日，宣旨的太监开始催促沁真夫人启程，因事显仓促，便又推辞了两日。这两日，沁真夫人如往常，面色宁和，陪着老太君说笑，不时又说好些宽慰的话。

启程的前一夜，沁真夫人早早伺候好老太君安歇后独自坐在自己的房屋里。她细细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眼中尽是依依不舍，眉梢眼角挂着凄凉。她的目光落在当中那张古旧的太师椅上，素日宁瑶谦从外头回来必然是会坐在那把椅子上，案几上的书册收拾得齐齐整整，压在上头的是他常翻阅的那卷兵书，往日壁上挂的那把青剑已然不在，而是随他携带在身。

沁真夫人小心翼翼地抚过自己夫君往日用的笔墨，无尽悲凉地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夫君，阿真此生从未后悔嫁给你。”她又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从一奁精致的匣子里拿出两封书信，缓缓展开第二封泛黄的纸页，上面遒劲有力的笔迹，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夫人，吾体无恙，望心安。少时得遇夫人，正是吾年少轻狂时，几经春秋，多临世事，裘马锦衣失，唯夫人执手契阔。原诺夫人携手看尽人世繁华，择小城白头共霜华，而今鬓发双白时，策马征战，各分两地。幸，未褪铅华，知你是爱，半世红尘，舍你难成，待春风送归，与你终老。”

寥寥数语，情真意切，因是半世夫妻，三言两语历数往事，那份风雨同舟的经历自是不言而喻，这白头共霜华不是海誓山盟，而是彼此的挂念，自然绵延，就好似一条长河，必然汇入大海的尽头。

沁真夫人将书信珍惜地收藏起来，挑烛展信，执笔书信，一行行娟秀的蝇头小楷是白纸黑字落入眼帘。烛光将她柔和慈美的侧脸映照得朦胧，尽显祥和宁静，可谁也不知道，她已然下了赴死的心。

竖日，春喜推开沁真夫人的厢房，见夫人和衣躺在床上，因是今日是启程动身时，她不得不提早叫醒夫人。

“夫人，奴婢伺候您晨起。”

寂寥无声。春喜疑惑，素日只要一点声响，夫人就能觉察到，可此刻她喊了几声却不见夫人答理。

一声惊恐的尖叫，春喜吓得跌倒在地，连连叫喊。老太君仓促赶来，见到沁真夫人面色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一般，她近乎站不住，愣是两个丫鬟搀扶住才勉强支撑住身体，声音颤抖得连不成句子，“真，真儿，别吓唬娘，都，都是当娘的人了，别，别淘气，快，快起来收，收拾收拾。”

“老太君，夫人她......”

话还未说完，老人家终于支撑不住昏倒过去，老沉的面容一下子苍老，竟是瞬间年迈了下去。谁也不知道沁真夫人为何自尽？直到云袖找到她遗留下来的书信，一封是写给宁瑶谦大将军，一封是写给女儿月照，还有一封是写给云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