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君临天下(1/3)

项灏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竟是一连三天三夜滴水不进，可气脉却仍然保持着一贯平衡的虚弱，连李太医都对此迷惑不解。

如今，时光堪堪是过了三月，眼见就要到临四月。草木欣欣向荣，一派春回大地的生气。宫中久积的冷寂却并未因此而有所舒缓。皇帝病重虽未对外公布，可大家差不多心里也有数，平息了一段时间的安分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是夜，皇后忧心忡忡地站在龙榻前，项灏双目紧闭，鼻息间的呼吸徒然间紊乱虚弱，可面色却平和，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皇后足足站了一盏茶的功夫，眼底闪过一阵冷意，回身望着站在身后垂首不语的李太医，一字一句问道：“李太医，你是说皇上可能中毒了？”

李太医把头垂得更低，身体似乎微微一颤，语气却是不确定，“启禀娘娘，三月初之时。虽说陛下的龙体已然虚弱，可短短半月，圣上龙体不可能虚弱至此。老臣无用，至今看不出病症，只是猜测圣上龙体或许中毒。此乃慢性之毒，无息无声间使人睡死过去，却不知是何症状。”

皇后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绢帕，眉眼间溢出绝然的杀意，目光冷凝，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李太医，此事不可对外声张，本宫心里有数。”

“是。老臣不敢对外提起。”

待到李太医退出乾清殿，皇后如被抽去了气力，缓缓坐落在床沿上，双手轻轻颤抖，握住皇帝一动不动的枯瘦的手，轻轻呢喃道：“皇上，您醒醒吧，臣妾真怕撑不下去了。如今，只怕整个皇宫是四面楚歌了，臣妾闻到了血腥的气味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大殿的门被轻轻推开，刘福恭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看着皇后一动不动地握着皇帝的手，心下一阵悲凉，恭谨地低语道：“娘娘，夜深了，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皇后轻轻地将皇帝的手放下，替他掖好被角。这才缓缓起身，款步移到刘福恭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眉目不动声色一皱，徐徐问道：“刘公公，你替本宫走一趟储秀宫，让顺姑将本宫素日用的东西送到乾清宫来。”

“是，奴才这就去。”刘福恭垂头躬身，应声缓缓退出了乾清殿。

不多时，刘福恭便将顺姑带到了乾清宫，见顺姑正伺候皇后梳理发髻便躬身退了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顺姑便利落地将皇后的发髻盘好，压低了音量，恭禀道：“主子，老奴暗下注意了，刘公公近日有一段时间没在乾清宫。”

皇后语音一冷，望着菱花镜中雍容的妆容上掩饰不掉的憔悴之色，冷然道：“本宫知道了。”

犹豫片刻，皇后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坚定的神色，接口继续说道：“顺姑，你去把刘福恭叫进来吧。”

顺姑一愣，眼中浮现出担忧之色，最终是躬声应了声是，而后将刘福恭唤进了乾清殿。

刘福恭惊愕不已，总觉得皇后今日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这会儿又猝然传唤他，难道皇上的龙体出了什么问题？

等刘福恭进了大殿，皇后缓步走到他的面前，身上散发出一股冷意，却是默然不语。刘福恭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传唤老奴有何吩咐？”

皇后嘴角微微一挑，语气无波无澜，问：“此际正是特殊关头，刘公公近日总不在乾清宫未免太不妥当了吧。”

刘福恭面色大惊，徒然跪倒在地上，躬声说道：“老奴该死，只是老奴不得不去太医院啊。”

“本宫自会让李太医过来，刘公公大可不必亲自跑太医院。”

“是，是老奴欠妥当，请娘娘责罚。”

皇后发出一声冷笑，平和的目光徒然一寒，嘲讽道：“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得力之人，本宫岂敢越俎代庖？”顿了顿，皇后种种地拍了下案几，容颜上是震怒的表情，声如寒冰，一字一句说道：“大胆奴才，竟敢对圣上用毒，灭你九族也不为过。”

刘福恭身上的惶恐登时消失不见，双手撑着地竟然缓缓在皇后面前站立起来，苍老的眉角是掩饰不去的伤感，语气平静无澜，“皇上昏迷不醒，娘娘又能拿老奴如何？”

皇后眼底的惊愣一闪而过，厌恶地看着刘福恭，冷声道：“本宫告诉你，皇上虽昏迷不醒，可只要还有一口气，便是当今天子，文武百官岂会任你一个宦臣为非作歹。”

刘福恭一声叹息，眸光死寂一般平静，悲沉地应道：“老奴不会坏陛下的大事，只是希望陛下择中的未来国君是三殿下罢了。”

皇后狐疑，面色一片愕然，蹙眉问道：“未来一国之君是何人，皇上心中尚且不定，岂是你一个奴才所能决定的，可笑至极。”

“老奴蝼蚁之躯自是无能，可璟王爷未必不能，三殿下亦未必不能。”

皇后脚步微微一踉跄，眼底的震惊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来，目光恍惚间飘忽不定，低语道：“项璟？他都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阴魂不散啊。”

刘福恭再次叹息一声，沉声低语道：“老奴是璟王爷安插在陛下身边的暗棋，如果璟王爷没有告知三殿下，只怕这整个皇宫谁也不会知道。老奴伺候皇上二十年了，看着皇上日理万机，勤政如一日，龙体竟是败在了江山社稷上，早已对陛下改观。只是，老奴必须要完成璟王爷的遗命，助三殿下坐上皇位。可事到如今，老奴该做的都做了，从此老奴心中的主子只有陛下，老奴自会追随陛下而去。”

皇后不曾想到刘福恭会坦言说出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