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当风秉烛(2/2)

诺敏很不高兴地斜我一眼，凑近我没好气地低声说道：“当然是我给你把身子收拾干净的，真不知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个样子还能躺在可汗平日小憩的毡房中休息。”她说着停顿了一下，“就算你被赐封为少可敦，有孟和少可敦在怕是以后的日子有得好过了！”她语气含嫉，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打量一眼房内的一切，头顶上有光亮透下来，应该天亮了。看毡房里的陈设，庄严中透着贵气。

这里应该是兀利平日处理政务的地方，也难怪诺敏这般说，怕是没有哪个奴婢能轻易的躺在高高在上王者的床上，便欲挣扎起身。

脚步声从隔断外响起，让我注目。

兀利大踏步向我走过来，随之是温和的声音传来，“躺着。”说着一双温和的手轻轻抚一下我的额头，“还好，伤口处理的及时没有发高热。”兀利说着坐在床旁，“去端点食物来。”他向诺敏吩咐道。

我挣扎着起身，“可汗，夕月有罪……”说着爬下床，跪在地上，“有负可汗和少可敦之托，未能……护好‘彘’的安全……”

我说着声音哽咽了，是为刚才听到的话害怕，更为初夏难过，也想到了梅疏影，她对眼前的兀利也算是用情至深，怕是她到死也不知道，她和自己婢女的命运，早就紧紧攥在她最信任的人手中，任其如何挣扎，也难逃他为她早就撅好的陷井，而她们是心甘情愿地一步步踏入。

“起来，怎么能怪你呢，是她的命数到了，一个牲畜而已，能得到你舍命相护，是她的福份，可见你对本汗是真心一片，我现在就赐你为‘妙佳少可敦’，等你伤好了，我们就按你们中原人的习俗选个吉日入洞房，你看可好。”兀利温和的话语，听在我耳中如寒天浸入冷水中，哪怕是炎炎的夏日，我也未感到暖意。

“夕月谢可汗大恩！”我言不由衷地叩谢，“只要是可汗的东西，无论何物，夕月都应该舍命相护。”

可汗一脸的温和笑容，也不说话，眼神甚是柔和地注视着我，我脸上极力表现出真诚，还是抵不过他过于炽热的目光，脸上一热低下头，浑身别扭，内心狂跳。

诺敏端进来些食物，我只喝了马奶，脑海中总是出现那‘彘’的情景，让我食难下咽，腹内难受。

“多吃点，你身子太瘦弱了，这可不行，你们中原女子本身就不如我们西域女子强健，看来要多食用牛羊肉才行。”他说着亲自给我把烤的嫩嫩的羊肉割成小块，用刀子叉着递给我，我只好用手接过来，放进口中，“谢可汗。”忍着那股让我恶心的膻味，在嘴中快速捣几下，便强强吞下。

“这就对了，再吃上些。”我忍着腹腔中的不适努力地吞咽，心中劝着自己，为了逃出去，不能吃也要吃下去。

“父汗……”喊声打破了对她人而言难得的殊荣，那就是柔然可汗亲自喂婢子食物的温馨画面，而我之言是心慌又尴尬的场面。

狄伦带着一阵风跑进来，我心又提起来，想到了昨晚他被熏晕的情景，他一旦说出，我刚刚获得表面上的信任怕是转身就要变成明面上欺骗了，我的伤也会白挨了。

“听说夕月受伤了，我来看看。”狄伦直白地说道。

“谢大王子惦记，我无碍，只是皮外伤，过两日就好了。”我说着眼睛盯着狄伦，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会说什么。

“我是来谢谢你，不是你，我……我就……没命了。”狄伦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睛偷描向可汗。

兀利可汗起身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肃了面厉声道：“说了不许你去哪个地方，你是想没命了才罢休吗？”

“父汗，我……错了。”狄伦说道这儿，眼露兴奋之色道，“若不是我晕倒，那刺客定能抓住，还不让他伤了夕月，为父汗的‘人彘’报仇。”

“罢了，一个牲畜而已，死了就死了，它日再养一个就是了。”可汗轻描淡写的话，还是让我身子不由地抖了抖

“你，多和两位王叔练习骑射，无事少来打扰妙佳少可敦。”兀利肃着面道。

狄伦怔了一下，一副失望样儿答道：“是，父汗。”

我悄悄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我又搬回和诺敏一起的住的毡房，我知道她很不情愿和我一起住，可又知道我不久就会有自己单独的少可敦寝帐，表面上比之前尊重多了。

只是她表现出来的尊重，让我心生怀疑是不是可汗对我监视，我不能随意走动不说，就连上茅厕，她都跟着，说得好听，我将是少可敦，她要小心侍候着，又受了伤，不得有半点差池，骗鬼吧！

因我来了“月事”，她还好心地给我煮了热姜汤，让我感动后，在她的冷嘲热讽中，我明白了这是大可敦的吩咐，必竟我要成为可汗的女人了，大可敦这样是做给可汗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