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路正迢迢(1/2)
洪武三十年三月二十九,朝鲜宜宁公主自汉城出发,奉圣旨赴大明京城应天府入皇太孙东宫。
冬雪消融,春寒料峭,白杨树枝头略带了点绿意。街道上一大早就满是携老带幼的百姓,蜂涌前往景福宫光化门外。景福宫光化门大开正门,彩旗飘扬。一排排侍卫队列齐整,盔甲鲜明。
佛经,漆器,年糕,贡米。。。三十辆大车装得满满的。还有五十匹高丽马,也是贡品。国王派了知密直司事南豁携奏章随行,中军赵克带了一百六十名士兵护送。人多杂乱车马嘶鸣,景福宫门口诺大的场地竟显得有些拥挤。
国王王妃带着文武百官在光化门外送行,众人有高兴祝贺的也有悲伤同情的。曹夫人眼睛红红,想是哭了不止一夜,拉着莲花的手,说不出话。郑尚宫扶着曹夫人,在她耳边低低劝慰。
莲花今日按制盛装,云鬓高耸似华茂春松,宫服华丽如霞印澄塘,真正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握着母亲的手只是不舍,似是握着十七年以来的依靠。郑尚宫低声提醒:“公主!时辰到了。”莲花满眼雾气,终于一狠心,放脱了母亲的双手。
盈盈走到国王王后的面前,大礼跪倒,国王王妃伸手搀扶,莲花不起,仍是拜了三拜。该说的都已说过千百遍,几人都只是无语凝咽。终于国王清清嗓子,大声道:“吾儿这就去吧!愿吾儿此去顺风平安,永结我朝鲜与天朝之谊!体天牧民,永昌后嗣!”
文武百官与四周的百姓也齐声高喊:“永结天朝之谊!”“永昌后嗣!”“公主顺风平安!”。呼声此起彼伏,响彻景福宫前。莲花双目含泪,俯身又拜了拜,转身上车。目光扫一眼百官的方向,李芳远不知怎么没来。莲花心中空空落落,快速上了马车。善喜随侍一旁,海寿骑马紧跟在后。
挥手间,国王王妃母亲和百官百姓的身影渐渐小去,“公主顺风平安!”此起彼落的呼声也越来越小。终于转了个弯儿,景福宫消失不见。
街道上有时还见到挥手示意的百姓,也听到“公主顺风平安!”的祝福,莲花都微笑着挥手。不久出了城门,上了官道。莲花回过头,望着城门,心里说道:”别了!汉城!我的家!”
上了官道后车速明显加快,路旁的树木飞速掠过,莲花端坐车中,阖上双眼,沉默不语。连一向话多的善喜今天也不言语,车厢里一片寂静,只听到车轴吱吱的转动,车夫不时“啪。。”挥一下长鞭。
行了大约有二十几里路,就要出汉城界了。隐约听到前面队伍一阵骚动,马车慢慢减速,停了下来。善喜连叫:“怎么了?怎么了?快去看看!”不等莲花吩咐,海寿早已飞掠向前,善喜好奇地下了车,往车队前方张望着。
不过一会儿工夫,海寿已经掠回,躬身在车旁施礼说道:“公主,请您过去。”海寿顿了顿:“是大君。”
莲花吃了一惊,面色不动,缓缓站起下了马车,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就看到李芳远骑着马,拦在官道的正中。白马锦衣黑披风,挺拔轩昂,虽一人一骑却有千军万马的夺人气势。南豁和赵克带着士兵车夫躲得远远的,看见莲花,遥遥施了一礼。
莲花走上前,仰视着李芳远叫了一声:“王兄!”又伸手抚摸白马的马鬃,亲昵地说道:“白雪!你好吗?好久没看到你了!”白雪摇了摇马首,鼻子里喷了两喷,算是问候。
李芳远跳下马,站在莲花的对面。二人目光相触,莲花红了脸,移开视线,轻声说道:“谢谢你,我看过了。”
李芳远点点头,说道:“皇太孙人不错,东宫现在也只有一位王妃,你去了应该不会太差。但是皇帝和诸王百官那里,不要轻举妄动。”
“嗯”
“到了京师万一有什么事,就去找我的人。”
“嗯”莲花低着头,几不可闻地答应着。
李芳远轻叹一声,伸手托起莲花的下颌,凝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不去,可不可以?”
莲花看着他,面颊润湿,发稍上结着白霜,长长的睫毛上也是水痕,显然是一早就出门奔行至此等候。一字一句的话语充满无奈和隐忍,黝黑的眼底闪烁着小小火焰。
莲花心中感动,眷恋地叫道:“圆圆哥!”李芳远一震,凝视着莲花,眼底的火焰一跳一跳。“你知道我必须去,”李芳远的手有点儿僵,“这里的一切,我会永远记在心里。”莲花说着,双眸中水雾弥漫,波光潋滟。李芳远慢慢松了手,挺拔的身躯竟有些伛偻。
二人沉默良久,李芳远别过头,挥挥手道:“你走吧。”莲花也一样不敢看他,转身疾步上车。南豁和赵克见到李芳远示意,重整车马,再次上路。
李芳远一跃上马,一牵马缰让在道边。莲花的马车缓缓驶过,二人的目光远远交错诉尽千言万语。后面的车马跟上去,一点点遮挡住,终于看不见。
白马忽然前身直立,引颈长嘶。嘶声穿透云霄,在空中久久回响。
这一走,今生还能再见吗?
鸭绿江,古称浿水,汉朝称为马訾水,唐朝始称鸭绿江,因水色似鸭头之色而得名,又或源自满族先民的语言“yalu”意为边界之江。全长一千六百里,源于天朝的长白山麓,是天朝和朝鲜之间的界河。(新中国人民记得这个名字,大半是因为那首“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此时已是五月初夏,江水碧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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