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漠遇故交(1/2)
莲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前方微露光亮。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原来是在一辆马车里,自己手脚被捆,嘴里被塞着一块不知是手帕还是抹布,油腻腻地,还有股臭味。马车在急速前行,车厢有些颠簸,听得到嘚嘚的马蹄声和吱吱的车轮转动声,莲花侧耳倾听,却没有别的声音了。
莲花挣扎了几下,嘴里发出了“呜”“呜”两声,马车不停,车顶上却“啪”得重重马鞭一击,一个男人恶狠狠地道:“老实点!”竟是蒙古语。
元朝时,高丽王国是元的属国;明朝建立后与元南北对峙,高丽王国国中就分为了亲元和亲明两派,以高丽王为首的宗室大都亲近蒙古,文臣武将则各有所属;直到李成桂建立朝鲜,李成桂一心事明,朝鲜才完全成为大明的藩属国。所以官宦人家大都会蒙古语和汉语。莲花听出是蒙古语,不由暗暗心惊。
马车继续疾走,莲花辨不出方向,也听不出什么变化。车身颠簸得厉害,捆得又紧,手脚和脑袋都有些麻木。莲花索性闭上双眼,心中默诵:“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舎卫国地祈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自幼念熟的《金刚经》在脑中流过:“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如舎卫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不知不觉中车厢里越来越暗,原来缝里透过来的一线光亮渐渐隐去,终于完全一片黑暗。
又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马车行驶得慢了,时有高高低低的起伏,嘚嘚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慢慢终于停了下来。听到后面有人喊:“打尖!”随着喊声,一群马匹奔过来停下,有下马声,撩衣声,堆柴声,点火声,倒水声;不久,一阵阵香味飘进车厢,是烤的大饼和牛肉的香味。莲花蜷缩在车厢里,心里一阵阵惊疑不定。
忽然眼前一亮,厚厚的车帘被一下掀开,一个大汉弯腰凑近把莲花一把拎出了车外。莲花头朝下,只能看到地上的沙子,火光闪耀,沙地上也时明时暗。
大汉把莲花扔在地上,随手解了绑绳。莲花被绑得久了,虽松了绑,手脚却一时血脉不畅不能动,就那么歪在地上。此时月明星稀,看得出是在一片沙漠里,沙丘高高低低,绵延不绝,直连入黑暗,竟没有尽头。莲花只在图画上见过沙漠,心里不由惊叹,这比图画上的可辽阔得多。以前读唐诗比如“广漠杳无穷”“平沙万里绝人烟”,总不能想象沙漠无穷无尽的样子,此时咀嚼起来,诗里的一个个字竟都是真的。
远处在一个小沙丘的背后燃了一堆篝火,十几个大汉围在火边,正在吃喝。难得的是这些人吃吃喝喝,却绝不说话,更绝无半点别的声响。
莲花渐渐感觉手脚有了知觉,慢慢坐起来,伸手取出了嘴里的抹布,扔在地上,老远还是一股臭味,莲花不由得一阵泛呕,差点吐出来。
篝火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瘦高男子,扬首示意了一下,一个大汉拿了块饼和一袋水过来,扔在莲花脚下。莲花先捡起水囊打开,涑了涑口,吐在地上。那个大汉尚未走远,听到莲花的涑口水声,回头恶狠狠地道:“这可是沙漠!水比金子贵!你就这袋水!”说的也是蒙古语。
莲花楞了楞,不吭声,捡起地上的面饼一点点撕下慢慢吃起来。心中琢磨:“只给自己面饼,是知道自己茹素?还只不过是舍不得牛肉?”
这一夜,众人就歇在了原地,到也没有人再来捆莲花的手脚,只是远远地另有两个人睡在莲花的后面,暗合包围。有人扔给莲花一个厚毯子,莲花裹紧全身,躺在沙地上。天似穹庐,笼盖着四野,黑幽幽地高远深邃,一弯残月斜挂在高处,冷冷清辉遍洒大地,点点繁星似黑丝绒上的颗颗宝石点缀其中。
这是在哪里呢?莲花心里默颂着经文,慢慢地也睡着了。
沙漠的夜里非常冷,夜里模模糊糊听到有人添柴加火,莲花裹紧了毯子,蜷得小小,仿佛极力想留住温暖,蜷回安全的世界。似乎有人注视自己,眼睛却怎么也挣不开,算了吧,睡吧睡吧,莲花和自己说道。
一睁眼天已大亮,一个大汉走来,扔了一包东西在地上:“去车上换上!
今天你自己骑马”。
莲花一看,是一套淡蓝色汉人的衣服和鞋子。虽是一般的布质,倒也崭新干净。莲花走到大车里,匆匆换上,尺寸恰好,莲花心中犯疑,把原来的朝鲜宫服卷成一包,怀里的琉璃宝塔依旧仔细藏好。出来看到大汉们挖了一个深坑,埋掉了昨天篝火的痕迹,马车也被推下去,掩埋盖好不留一点痕迹。
一个大汉牵了一匹黄马递给莲花,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可别妄想跑!”,
于是前面五个后面七个,呼拥或押解着莲花,十几匹马向前奔去。那个瘦高的男子骑在最后,偶尔指挥一下路线。他戴着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细细长长的凤眼,目光里看不出什么表情;说的蒙古话有点古怪,但也听不出什么。
就这样,一群人跑在茫茫大漠里。望出去除了沙还是沙,只有沙。莲花初见沙漠的新鲜震撼完全消失,只是疲惫地从一个沙丘奔到一个沙丘再一个沙丘,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每晚歇下来,全身都散了架一样,原来难以下咽的面饼忽然成了美味,水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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