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建安元年(1/3)
吕布弃濮阳,携文士家眷一路逃往徐州投奔刘备,任知节追击中途遭张辽伏击,折损了些人马,还被张辽一箭在耳廓上擦出一个淡淡的血痕,顶着被绷带绑了一圈又一圈的左耳,木着脸回了鄄城。
暮春时节,鄄城少女们脱去了厚厚的袄子,穿着鲜艳清新的褥裙,涌在城门处,笑容如同城中还未凋谢的桃花一般妍丽,待任知节骑着马出现在城门口时,那一朵朵盛放的花瓣瞬间枯萎,一时间皆是一声声诧异的惊呼:
“是谁!谁伤了知节将军!”
“不可原谅!居然割下了知节将军的耳朵!”
“姐妹们!参军去!为知节将军报仇!”
任知节叹了口气,自马上翻身而下,她姿势极为潇洒,脑后马尾轻轻一甩,说不出的朝气蓬勃,她身边的夏侯渊正奇怪间,她挥了挥手,笑道:“我方想起还有重要事情要办,妙才叔你们先回去吧。”
夏侯渊虎着脸道:“不会又是去喝酒吧?”
“这里人多,妙才叔小声些。”她故作神秘地小声说着,然后又朝那些正瞪着眼睛看她的少女们喊道:“姑娘们,我平安回来啦,我请你们喝酒去!”
她声音中自带三分爽朗之意,听着便让人觉得心头惬意,握着兵刃列着队从城门下经过的将士们那张严肃的脸上忍不住带了些笑意,骑着爪黄飞电走在最前面的曹操隐隐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一身银甲红袍的任知节一脸笑容地由几位少女揽着,哼了一声,然后朝走在自己身边的郭嘉道:“奉孝啊,知节只在鄄城待了没多久,怎么就已经跟鄄城百姓混得这么熟了?”
郭嘉笑了一声,摇摇头道:“这个,属下也不知。”
任知节回来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春夏交接时,院内已经能听到声声蝉鸣,凉风一吹,她被酒弄得有些燥热的脑子便清醒了些,她打了个呵欠,走到院子的水井边上,准备打一桶水洗把脸。
她正要提水时,忽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有热水。”
声音来得突然,吓了她一跳,盛满了水的水桶连带着井绳呼啦啦地往下坠落,砸在水井之中,哗啦啦打在井壁上的水声惊醒了她的醉意,她扭过头,便看见站在屋檐灯笼底下的郭嘉。
那灯笼只照亮了一小块儿地方,郭嘉的影子投在石阶上,有些模糊,他超前走了几步,来到任知节身边,道:“又醉了?”
任知节哼了一声:“哥哥千杯不醉。”
郭嘉眼中含笑,看了她半天,只看得她心中有些发毛,她不由得倒退一步,道:“怎么了?”
郭嘉摇摇头,道:“看来还真是没喝醉。”
语气之中颇有些遗憾。
任知节皱了皱鼻子,道:“你看得出来?”
郭嘉笑着坐在了井栏上,道:“你当然不知道你喝醉了是什么样子的”
任知节坐在了他身边,井栏之上略带潮湿的凉意,她只觉得身体那股由酒引起的燥热慢慢褪去,脑中也不似之前那般昏沉了,她将被井栏浸得冰凉的手放在还有些热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然后伸手将左耳上的绷带慢慢拆了下来。
她耳边阵阵蝉鸣之中忽地夹带了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另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覆在了她正在拆绷带的手背上,她动作一顿,想往左边扭过头去,便听见郭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别动。”
任知节扭头的动作僵住,只能用眼角余光看见郭嘉双手将她那裹得厚厚的绷带慢慢拆下来,那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边动作,柔柔的指尖偶尔还会擦到她的侧脸。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然感觉那原本慢慢降下来的温度忽然又诡异地上升了。
郭嘉将她耳朵上的绷带拆完之后,又靠近了几分,借着灯笼那昏黄的灯光看她耳廓上那小小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伤口周围也没有红肿,他松下一口气,鼻间温热的气息扑在任知节的耳廓上,任知节额角一跳,正要扭过头去,郭嘉便一本正经道:“我知道表妹天生神力,悍勇无匹,但以后在战场之上再不能这样毫无防备了。”
任知节赏了他一个白眼儿,道:“区区小伤而已。”
郭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同样是在担心你,怎么你会请鄄城的少女们喝酒,对表哥我真的很受伤。”
任知节一愣,随即笑了笑,道:“表哥莫慌,我今日已经尝遍好酒,过几日就带你去好好喝一顿。”
“表妹你还是没有找到重点。”郭嘉说道,“不过那是再好不过。”
于是两人便坐在了井栏上讨论起了鄄城的酒馆,任知节每每说到酒,便像足了一个说书先生,滔滔不绝,将今日喝的酒从拍开泥封便闻到的味道,到入口回甘的醇香说得极为诱人,她眯着眼睛一脸陶醉,道:“此等好酒,必定要让表哥尝一尝。”
她只稍微侧了侧头,便看见郭嘉一手托着下巴看她,弯弯的眼中满是笑意,明明不远处屋檐下的灯笼只有一片朦朦胧胧的光亮,却好像全部都被收进了他的眸子,她仿佛还能从他亮晶晶的瞳仁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蝉鸣仍在她耳旁闹个不停,她觉得此刻格外安静,似乎连他与自己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她干咳一声,扭过头,然后道:“表哥想去尝一尝吗?”
“想。”郭嘉答道,“很想。”
曹军凯旋回鄄城后不久,长安的李傕杀樊稠劫皇帝与众臣而与郭汜拥兵相攻,只数月,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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