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烧咱家院子(1/2)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箩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踏扁树林和山岗……”
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山鸟啾啾,在寂静的山野中格外清脆。
只是随之而来的歌声,像一颗掷入湖心的石子,扰乱了和乐的野趣。五音不全,六乐不识,将一首清新悦耳的童谣,唱得异常惊悚。
惊鸟阵阵,鸟儿们惊恐地掠过长空,慌乱四散。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如此唱功,居然没鸟欣赏,知音难觅哪。”女子惋惜惆怅地叹道。
林西背着紫背三七茎干扎成的简易背篓,背篓里插满连根拔起的三七,金丝缀球的花朵随着她的步子一摇一晃,散落的光斑照在她头顶上,远远看去,像罩上一顶金色的冕冠,不施脂粉的脸在阳光下隐隐透出玉光。
眼看那低矮的茅屋已然在望,心中无端端地涌起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半天功夫没见着,而且在那茅草的深处,也没住着老情人,她这是摔得不轻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
“不用当寡妇的感觉,真的很好。哈哈。”
林西三步并成两步走,从红棉门前走过时,看到她家柴门紧闭,还张望了两眼,随后又为自己的恶趣味掐了自个儿两下。
那日吃完红棉的粥,红棉曾隐晦地要她略过那段尴尬的记忆,不得对他人说起。粥一下肚,她嘴软得不行,当时就指着自己嘴巴,两指一并,说拉链嘴绝不外泄,自己选择性失忆。
呵呵,事实证明,说拉链嘴就不漏风,那还真是白瞎话,林西见一次那门,脑中就会自动闪出那帐中蓝汪汪的睡袍带,止也止不住。
本是午饭时分,村中却出奇的安静,静得林西心里有些发毛。
甘家院子的篱笆外,堆着一大团黑黑的火灰,林西刚开始没瞧见,直愣愣地往里冲,弄得灰头土脸的,呼吸之间,灰钻入鼻孔,害得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谁呀,我才离开半天,就在我家院子里起火,想烧房子啊!别让我逮到,逮到我也去你家院里烧,哼。”林西挑着柳眉,低骂着进了屋。
宝宝不在,甘茂也不在,宝宝可能是红棉带着,可甘茂伤得那么重,流血不止的,会上哪儿呢?
林西丢下背篓,咬着手指头,在屋里走了几圈后,停在床前,眼睛盯着甘茂躺过的那个位置。窗户被人关上了,阳光在窗外打转,屋里有些昏暗,几根断发孤零零地散在发白的枕间,看上去有些凄凉。
屋里突然一暗。
眼前掠过一道白光,未及回神,雷声骤然响起。
入夏的天气就这么变幻莫测,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这时却阴云密布。
天边黑云翻滚,风雨欲来。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窗户前一亮,照着林西拉开的矮柜,一览无余。没有,矮柜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可是,这里明明摆着甘茂的旧衣,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三五套换洗衣衫哪。
雨落下,落到林西脸上,湿了衣,冷了心。她正在一路狂奔,泥花飞溅,裤管上点点滴滴,全是黄黄的印花。
空柜,黑火灰,残发如墨。
串连成一个可怕的猜想,他们,他们要葬了他,就在今日。
昨天,他们说让她准备后事,说他回天乏力术,得早日准备天葬事宜。今天,她去挖药之前,托付孩子的时候,红棉不是还说让她尽力试试么?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迟了吗?可她不是才离开半天吗?一采到药,她就片刻不停往回赶,还是迟了吗?
“红棉,红棉……”
“何三,何三……”
挨家挨户拍门,越拍越是心惊。
……
果然,所有的茅屋都是空的,村人都不在。他们真的把他拿去葬在高山孤洞里了吗?
不,她得阻止,虽然初识,但那个少年,如希望般美好,温柔敦厚,她不舍得,不舍得让他死去。
密林那边就是吊棺天崖,他们一定在那里。呼呼的风声在耳边飞过,冰凉的雨水浸进脚底破皮的地方,钝钝的痛。
前方,壁立千仞,崖壁上挂着一行赤膊壮汉,黑黑的头颅攒动着,铁器叮叮地打在生冷的崖石上,凿出一个个穴洞,然后入钉,敲实,后面的人踩在钉上往上攀。
崖底放着一个船形木棺,棺旁站着一个手撑叶伞,只手抱婴的女子,婴儿在她怀中不停抓挠,女子神情肃穆地看着船棺,手中的叶伞只罩住了半边身子,露在雨中的半边膀子答答地往下滴水。
“红棉!”林西大叫一声,身形趔趄,超负荷奔跑,让她的腿早已濒临罢工边缘,这一停下,瞬间眼前就是一片黑暗,腿上一软,直直地扑倒在地。
背篓散开,金花四溅.
红棉看着眼前披头散发,扑在泥泞里的女人,好半天才丢了伞,探出手捞了她一把。
她满面惊异地道:“罗,罗衣……你真是罗衣!”
林西攀住棺沿,半蹲在地,胸脯剧烈地起伏,听到红棉叫她罗衣,又没力否认,只在心底暗暗地道:“什么罗衣绿衣,半天不见就给我改了名。”
“甘,甘茂在哪?”好半晌,林西才顺过气,看了棺材半天,发现好像是一个整块的木料,崖底一望无余,也没见着任何尸体。
红棉直勾勾地看着林西,幽幽地道:“你走了,何必又回来?”
林西一愣,她什么时候走了啊?“我是去采药,不是告诉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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