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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在农村支教的时候,曾在镇上的前庙看过寿日戏,那些民间剧团中唱戏的人虽说自己吃的盖的都将就、唱戏的行头也将就,可是表演起来却是有板有眼,一点也不将就。不过郭主任在本地戏曲界唱老生角色已成名多年,齐云实在看不出他有吃那种苦的必要。
“没跟过民间剧团那样没黑没白连轴转的演出,哪里来的什么艺术家?”郭主任憨厚地笑笑,“还好那时候年轻,身体抗得住。只想着多唱一场戏,就多一场戏的经验,而且民间剧团经常在大集里演,和观众的互动特别多,演员能随时接到观众的反馈,根据这个修正自己表演是最准确的。”
郭主任有一句没一句的,慢慢给齐云讲他们过去在民间剧团时的趣事:租不起排练场,就在露天场地排练,有天突然下起大雨,可第二天就要演出,排练还得继续,等那场戏演完,连鼓师、琴师和做为台柱子的郭主任都进县医院去打了三天吊瓶。
郭主任个子偏矮,年轻时演小生,就要在鞋底垫两块砖头,穿着这种土制的“内增高”鞋,走在坑坑洼尘的地面上,脚自然没少崴着。不过多年下来双脚竟然也没落下病根儿,郭主任自嘲:“到底我有童子功,筋骨硬啊。”
因为收入不高必须要减少支出,民间剧团的道具师买不起好的勒头,演员要戴着劣质勒头演甩发,为了不让假发一甩飞出去,郭主任把勒头勒到紧得不能再紧,没甩几下就要呕吐,有次坚持连演了三场戏,一下戏台郭主任就昏了过去。
至于什么睡大店、赶大车,被人驱赶、被狗咬、演完戏被霸王赖着不给钱……等等诸如此类的困难,在郭主任口中,几乎全都不值得一提。
齐云听着听着,身不由己地坐了下来,间或还好奇地问上两句。虽说一开始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未免不便,可扫一眼门口,见郭主任进门时刻意没将办公室门关紧,留着一条不宽不窄的门缝。外面已经是下班时间,可走廊里偶尔还有人来人往,这一切都让齐云觉得眼前的情况并不算凶险,也就安然地给郭主任和自己各砌了一杯茉莉香片,坐下来叽叽喳喳地打听民间剧团的事。
“现在演戏很难赚钱了,演员只要是个角儿,不管大小都是包月制工资,再加上场地费、食宿,行头化妆道具,一场下来成本就要几十万,农村演出市场萎缩,戏金多年都没有涨起来,这样有的剧团忙忙唠唠地演了整整一个春节,戏班主算下来反而赔了钱,支撑不住,就不得不解散……”
“哎呀,那太可惜了,”齐云顿足,“这样的话,有些民间的艺术绝活儿也会跟着一块绝迹了吧?”
郭主任叹道:“长此以往,肯定很难再找到新的传人,现在人心浮躁,一个不赚钱,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再学了,再别提苦练钻研。不过在戏曲界这种消亡还不算是最快的,戏曲再萧条,毕竟还有国家出资、捧铁饭碗的各地剧团和易俗社,但其它的一些门类的民间艺术,连这样的保障都没有。”
“您说的是,”齐云拼命点头,“我爸老家村里有个老爷爷,做皮影做得特别好,小时候每年闹社火的时候都去看他大儿子和二儿子给大家演皮影戏,演得别提多精彩了。可后来老爷爷死了,做好的皮影虽说还留了几套,可没有老爷子张罗,他的儿子们也不爱再演这讨不着几个彩头钱的皮影戏了。”
“剪纸、皮影、两张、打铁、纺织这些活儿,民间都有些师传徒、父传子的绝学,一旦失传了太过于可惜。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探索把这些艺术延续下去的方式,却一直不得其法……”
郭主任看见齐云目不转睁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遗憾和热切的盼望,不禁笑了一声,“不过,最近一位房地产商老总找到我,他有意向投资建一个大型影视城,收罗这些流落各地的民间艺术家在那里生活、表演,由影视城给他们发一份固定工资,然后他们自己再凭借用艺术表演或艺术品在游客那里换一些钱,既解决了他们的生计问题,又能使民间艺术流传下去乃至发扬光大。”
“这样固然不错,可房地产商老总都是最精明不过的人,他们怎么可能贴钱干这种傻事?”齐云也不懂掩饰,直接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他们那方面自然也有利可图,”郭主任耐心地解释,“这些民间艺人的表演使影视城更有人气,能帮他们吸引更多的游客;而且开发商方面会协助这些民间艺人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如果申遗成功,开发商对民间艺人的要求是以知识产权入股影视城——换个角度来说,就是这些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了公司的无形资产,短期来看开发商可能是有些投入,但长期来看词潜拘±大的买卖。”
“哎呀,这不是互利双赢吗?那就好那就好!”齐云十分高兴,脸颊粉粉的,将茶杯向郭主任遥空一举,“领导,祝你成功!”
郭主任也笑眯眯的:“没错,不怕他们有利可图,就怕让他们长期学雷锋——那后边肯定无以为继。哦,那个老总已经和我接洽了几次,很有思想见地的一个人,年纪也不大,真是年轻有为啊,让我们这些人想不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也不行了!”
“领导,那您看,我能做点什么吗?”这时候要不主动请缨就不是齐云的性格,更何况她的心里也痒痒的。
郭主任很高兴:“我今天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事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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