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眉头,齐云只觉积攒了多年的愤恨和委屈,一时竟然都淡了。她点点头,轻声说:“我懂。”
那一年,陆忧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原本是为了少年心中的一个梦,同时也是为了留在心爱女孩的身边。他蜗居在八个人分租一间的地下室里,每天只吃两袋泡面,就这样艰难地着找着工作。
齐云只知道他找工作不容易,可是他狼狈的生活她还是无从得知,陆忧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些,可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另外的选择,不然难道回老家种地去吗?多年以来他唯一擅长的东西就是念书,和农村的同龄人相比可以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连种地都不再是一把好手。
大学持续扩招后应届毕业生在城里找工作很不容易,陆忧是知道的。他也为此做了很多的努力和准备:大学里门门功课都堪称优秀,也尽可能多地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和社会实习,可是真等到毕业之后,才意识到生活比他的想像残酷,若说他以前认为考大学是人生的一次洗牌,那么他现在才知道,等到大学毕业,才是真正地再一次人生洗牌。
毕业之后的一大段时间里,陆忧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中度过的,碰的鼻子都扁了不说,自尊心也被斩杀得遗不成军。像样的工作单位看都不看他一眼,愿意接收他的单位又总是显得面目可疑,而且开出来的薪水和陆忧老家那些初中没毕业进城打工的娃娃相比也没有任何优势。
一开始陆忧还挺着,遇到不中意的单位抛来的绣球也不接,心里想着总归要找个能支撑他堂堂正正和齐云站在一起的工作。可是越到后来,他心里就越没了底。毕业已经那么长时间,他还一直靠着上学时兼职做的两份家教的菲薄收入维持着日常开销,那点钱对于一个在城市里独立生活的男人来说显然无异于杯水车薪,陆忧真是想不到,他几乎揭掉一层皮才考出来的大学本科文凭,在现在的城市里已经泛滥到了比一卷卫生纸强不到哪里去的地步。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陆忧提出了和齐云分手。是的,是他非要分手的,他知道齐云会哭,会心痛,甚至会伤心欲绝,他冷着心肠不去理睬她的同时,自己的心更是冻成了一团寒冷的冰疙瘩。
几乎每一个晚上,躺在学生公寓狭窄逼仄的铺上,陆忧还会想起齐云。他们两个曾经那样要好过!那时候他还是多么骄傲的少年,以为凭借自己的双手能为自己和心爱的女孩撑起一片天,可是现实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只余一片萧索和悲凉。
后来辗转听班上一个男同学说齐云被她的父亲安排进教育局上班,一毕业就端上铁饭碗不说,还是炙手可热的教育部门,他的第一反应是为齐云高兴的,在那个男同学酸溜溜地说:“拼爹时代,干什么都不如投个好胎”这句话时,陆忧还满不高兴地反驳:“话了不能这样讲,虽然她父亲为她安排了工作,可这公务员岗位,还是得她自己考试通过才作数,她要能考上,就是有本事,受之无愧。”
男同学大笑:“陆忧,你的脑子是不是读书读得坏掉了?人家齐云爸爸可是省建委的实权干部,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什么公务员考试?走个过场罢了,就算是齐云交份白卷上去,也自然有人帮着她瞒天过海!”
陆忧瞠目结舌,不知道事情还可以这样处理。那男同学又数落陆忧:“你也真是蠢!白陪齐大小姐玩了几年,老头子的关系却一点没搭上。你想想看,你要是大学的时候把齐云搞大了肚子,齐云是她家的独生女,听说在家里老头子宠她宠得无法无天……要是那样,到现在,还愁齐云他爸不给你把未来道路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嘿嘿,那才真是财色兼收,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陆忧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斥了一声:“胡说!”那男同学看着陆忧发火,也没生气,只挂着一脸神秘的笑容,挑逗地问:“陆忧,你敢说你没有这样想过?一丝一毫也没想过?”
陆忧背转过身不再理那男同学。可是当天晚上,他躺在逼仄浑浊的地下室铺位上,鼻端嗅到众人身上混合的汗溲味脚臭味,耳边响着混乱的梦呓磨牙放屁的时候,他睁大眼睛望着一片虚空的黑色,脸上不由自主地也露出了复杂难言的笑容,那笑容在混沌的夜里显得格外暧昧也格外廉价。
可是只一会儿,陆忧立刻就清醒了,清醒之后陆忧用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心里骂道:陆忧啊陆忧,你可真下贱!难道你让这城市把你的良心给吃了?难道你让这城市吓得屁滚尿流连骨头都软掉了么?
第二天早上起来,陆忧觉得自己并不怕这城市。他从小就吃过太多苦,现在再多吃一点苦也没什么——除了,他不能让齐云这样娇滴滴含着银匙出生的女孩和他一起吃他命中注定的苦,陪他走他命中注定走的弯路。
他和齐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认清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心里从未有过的苦涩,艰难得几乎过不去那个坎。如果一个人,一生都是在黑暗的井底,泡在黄连水里,那么长此以往他会习惯,甚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苦。可是如果有一天,打开井口让他看了几眼外面光明的世界,给他尝到了糖的甜味,然后再封闭他的井,再把他扔回黄连水里,他就会难以忍受。
心中的渴望虽然愚不可及,可是那样芳香那样美好,像信仰一般地存在,更衬托他真实的生活如同地狱。陆忧知道,他必须把齐云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