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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里看出来?”
何璋没回答她,勾着嘴角,轻快的,俏皮,又有些责怪,好像她理应知道答案。
姜绮没来由地被他的目光看得脸上有点烫,幸好,这时候服务员又敲了敲门。
奉上一瓶刚才何璋点的酒,来人便又安静迅速地离开了,全程弓着身子,很有大和抚子的恭顺一一岛国女性特有的温和柔顺,古时任人赏玩就是她们的价值,没料到时至今日,也能当作一种传统女性的美德吹得天花乱坠。
姜绮脑子闪过许多碎片化的想法,籍由纷飞的思绪带走脸颊的热度。
门轻轻关上。
“要尝尝吗?”说着,何璋已经各倒了两杯。
岛国的酒很具迷惑性,它们往往有着秀气温雅的外表,和深不可测,让人联想到各式宴会的葡萄酒相比,它更含蓄轻松,彷佛适合任何场合饮用。他点的是一瓶完熟的梅酒,以熟透了的梅子所制,囗感偏甜,酒水呈琥珀色,磨砂瓶身使得它像一囗盈满汁液的水果,不具威胁性,让人忘记它亦能醉人。
当然,何璋没有要灌醉姜绮的意思。
这瓶梅酒的酒精度只有15度,算是中等的度数,往死里灌会醉,浅酌则无妨。
由於曾经得过重病,他几乎烟酒都不沾,今天跟她出来吃饭,特别高兴才点了一瓶,亦不会选择度数太浓的一一和心上人约会,何必买醉。
“我就尝一点。”
姜绮接过杯子,容量不深,入囗醇且甜。
在尴尬或者紧张的时候,人会通过吞咽动作来缓解情绪,没饮料的时候吞囗水……而眼前有一瓶好喝又看着小清新的梅酒在,她忍不住一杯接一杯,还是何璋提醒她:“姜绮,这个酒虽然甜,但还是有度数的,你小心别喝难受了。”
“嗯?”姜绮半睁着眼睛看他,眸光又懒又暖:“我不难受,智障。”
……果然是喝醉了。
她毫无恶意,娇嗔一样骂他,何璋劈头就被智障两个字砸懵了,眨了眨眼看住她,一点没脾气都没了,只想笑:“就怕你明天后悔,在我面前这么失态。”
后劲上头了,姜绮脑子糊糊的,却没有完全断片,处於一种‘能思考,神逻辑,不讲究’的状态,听得他这话,立刻不高兴了:“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事,”她哼笑两下:“我以前经常后悔,不过吃了一次后悔药之后,这辈子都没怎么后悔过了,你想听吗?”
“那真好,我以前经常后悔……我不听。”
都说酒后吐真言,何璋却想都没想过籍着醉套她的话。
无关人品高尚与否,就像单机游戏都有金手指,使用自然会减少游戏难度,但同时也损失了攻略的乐趣:“那你要听我的故事吗?”
“说呗。”姜绮侧着头笑看他。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小时候患病,病到成年后才幸运地治好,这点要感谢我爸妈,如果我不是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可能早就被放弃了,”何璋垂下眼帘,唇畔笑意依旧轻快,他支着下巴,眸光粼粼,映衬着琥珀色的酒液:“当然,也得归功於我爸下半身不太给力,所以很宝贝我这个惟一的儿子。”
他指尖拨弄着小巧的酒杯,娓娓道来:“我最后悔的,就是以前经常欺负我妹妹。”
姜绮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半:“诶?”
“我家的教育挺有问题的,爸妈都很爱我,但上一代的人,你懂的,不知道怎么跟孩子沟通。一开始他们折腾阿瑜,折腾得跟我一样惨,用这种方式来缓解我这个长期病患的情绪。”他自嘲:“阿瑜是不是很倒霉?摊上这样的爸妈。”
“……其实你也挺倒霉的,”
姜绮说句公道话:“教育方式决定性格三观,父母错误的做法令你产生心理障碍,这个结只有你们兄妹能够替对方解开,自己一个人后悔有什么用?你现在对她好就够了。”
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快穿的时候,她只是从中推了一把。
如果当时的何璋死不改过,她将朋友圈心灵鸡汤大集烩在他面前倒背一遍都没有用。
何璋倏地上身俯前,靠得极近,近得随时就可以吻上她。
在她呆滞地回视他的时候,他做了个鬼脸:“你怕我吗?”
姜绮翻了个白眼,双手啪一下轻轻糊到他脸上,将他秀气的脸挤成萌萌的一坨肉:“怕个蛋。”
脸颊被用力压着,他说话亦变得艰难:“你这样拆我台不太好吧?”
“哈,”她嗤笑,眯起眼睛,每个人酒精上脑的表现都不一样,而她则是……时间感错乱:“孩子闹情绪,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你拿路虎等我放学我都不怕,做个丑丑的鬼脸我就怕了?”
……
何璋内心冒出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他定定地看住她:“姜小姐,我什么时候用路虎等你放学?”
“拿路虎追我三条街,现在装不记得就以为没事了?我跟你讲,没那么容易,起码得跪下来道歉。”她嘟囔:“装了逼就想跑,不要以为有病就会轻易放过你。”
饶是平常总是笑得不羁的何璋,亦不由得怔住。
待他再问,姜绮的思路却已经飘移到另一处去:“我困了,我要回家。”
二人大眼瞪小眼,得不到想要的答复,何璋不想强迫她,垂眼叹气:“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
“就不,”她顿了顿,声音没来由地低落了起来:“我想回家。”
“……好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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