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1/2)
乔雁惯来沉默谨慎,不说城府多深,但也心有成算。
此时此刻,江慧嘉的突然出现与提问,无疑是有些突兀古怪的。
乔雁心中忐忑,怔了片刻,才带着些迟疑道:“我不曾听闻黄花蒿,恍惚江大夫曾有言说,农家常言黄花蒿,实则青蒿?”语气平稳,带着些不自觉的试探意味。
殊不知她试探江慧嘉,而江慧嘉其实也是在试探她呢!
乔雁自打被昌平帝赏赐下来,虽然与江慧嘉相处得并不亲近,但江慧嘉行医治病时也从不避讳她。在日常教导刘思源和白果的时候,江慧嘉也会允许乔雁旁听。
有关于青蒿与黄花蒿的事情,江慧嘉就曾在闲谈中说起过。
所以这个时候既然起意要试探乔雁,江慧嘉就索性拿了这个曾经提起过的,很有些特殊的黄花蒿说事。
这也是被真假白果的事情给吓怕了,弄得江慧嘉一时间简直见谁都像假的,不试一试仿佛就要浑身不安。
乔雁料想不到她心里的千回百转,只是迟疑试探着,忽然倒像是理解了什么般,陡然还有些惊喜:“《神农本草》有言,青蒿,味苦寒,主疥搔,痂痒,恶创,杀虫……江大夫,此中所言杀虫,是否便是此番鼠疫之疫虫?”
所谓疫虫,其实指代的应该就是鼠疫杆菌。
不过中医的说法里,并没有什么细菌病毒的概念。
但古代中医也有古代中医的智慧,古中医除了将狭义上的,如蛔虫、钩虫、绦虫等寄生虫称作“虫”,其它的,难以使人用肉眼观察到的细菌、真菌、病毒等物,中医也称其为“虫”。
虽然没有明确概念,然而从巫医时代起,古老的名医们就已经开始实行杀虫灭菌抗病毒之实,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神奇。
这大约也是中医的魅力所在,许多东西明明看似清楚明白,自成体系,然而深究起来又十分难懂,具备某种可以意会而难以言传的深意。
可惜的是,这种特性一方面加剧了中医的神秘性,使其内涵更为广博,另一方面,却又造成了其传承的艰难。
如乔雁这般,出身太医院,江慧嘉一提起青蒿,她就能立即想到《神农本草》的,实在已经算得上是功底扎实,不同于一般的野路子了。
可她到底还是缺少经验,未能理解到,神农本草所指的青蒿杀虫治疫,其中的所治的那个“疫”,却非鼠疫,而是疟疾!
江慧嘉眸光动了动,心中苦笑,面上并不显露情绪,只道:“《肘后备急方》有言,青蒿一握,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可治寒热诸疟。可惜,青蒿的确是良药,治的却是疟疾,而非鼠疫。”
乔雁便又张了张口,用欲言又止的怪异神气看了江慧嘉一眼,又一眼。
如果她这个时候不是顾忌着要对江慧嘉保持尊敬,大约她就要脱口而出一连串吐槽了。
而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可光从她的神色间,江慧嘉仿佛也能解读出她的话。
她仿佛满脸都写着“耍我好玩”,以及“大半夜来找我,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就为了告诉我青蒿可以治疟疾不能治鼠疫”!
真是,神特么……神医!
或许还有更激烈的话,当然,这个江慧嘉就不打算自我想象了。
她开始解释:“青蒿此物,名称多样。青蒿别名草蒿,《唐本草》亦有记载,如‘草蒿处处有之,即今青蒿’,此外,青蒿又有香蒿与臭蒿两种,臭蒿又名黄花蒿……”
当然,有药用价值的是香蒿,不是臭蒿。那么江慧嘉之前又为什么要将黄花蒿说成是青蒿呢?
这是因为在某些地方,人们就是将香蒿认成黄花蒿。或者说,很多人根本不知道青蒿原来还有香蒿和臭蒿的区别!
中医用药,一种药物往往多种名称。
比如贝母,生在浙江一带的叫浙贝,生在四川一带的叫川贝。那么它们都是贝母,就看以看做是同一种药了吗?
当然不啦!
别说两者性状不同,药效看似相近,实则各有区别,就算是同一种药材,根据炮制方法不同,或干炒或蜜制,或生用或熟用等等,出来的药效都不相同呢。
行医之人务必要弄清楚这些区别,懂得同一种药材的不同名称,不同产地、不同炮制方法之间的区别。
否则一旦用药不当,甚至可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良医和庸医之间的差距,很多时候说不得就在这些细节之间体现呢。
因此在日常的教学中,江慧嘉亦是十分注重有关这方面的讲解。
她也自认为她说的东西就算不是什么秘传,可一般的大夫还真未必注意得到。
尤其是黄花蒿这么生僻的关注点。
她特意拿黄花蒿来试探乔雁,此时说开了,紧接着又道:“我起意试探你,非是不信你,实在是有一桩要紧事。我身边的白果,如今已经不是原来的白果啦……”
说话间,她目光悠悠地盯着乔雁。
乔雁:“……”目瞪口呆。
片刻后,她理解了,一时克制不住,陡地惊呼一声。
然而她很快又伸出手来,忽地就掩住自己口鼻。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又放开手,谨慎道:“白果被掉包了……神医您,是担心我,也被掉包了?”
她连“江大夫”都不称了,直接就喊江慧嘉做神医。
江慧嘉悠悠地看着她,唇角含笑,然而眼中殊无笑意:“那你被掉包了吗?”
“当然不!”乔雁本来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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