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辛 弃 疾 出 山(1/2)
韩辛铅山初握手
谢知州闻讯相聚
信州城北,晚霞映照着带湖新居。
身材健硕,面色红润的辛弃疾沿着湖畔小径,缓步前行。初春时节,绿草如茵,湖水澄澈,微风徐来,景色怡人。
午后,接到陈亮从婺州送来的信。信中感谢他仗义相救,现出狱已半年有余,家中一切安好,正潜心苦读,以待来年入京赴试,并约定:不论及第与否,定来鹅湖拜谢。
想起这个陈同甫,辛弃疾笑了。此兄家境贫寒,命途多舛。然而他心胸豁达,志向高远。虽为一介布衣,形为放浪,却也关注政事,对胡夸庸碌、不思进取的官员不仅不屑一顾,还出言锋利,故而得罪不少官场之人。所幸为人正派耿直,古道热肠,交游广泛,学问精深,即便两度受陷入狱,但还不改初衷,自信满满,此后必将身居高堂,大展鸿图。
正待想着如何复信,家人来报:县衙来人通知,临安行在派来宣诏使,即刻来府宣诏圣旨。
辛弃疾不禁有些诧异,自淳熙九年江西安抚使任上罢职以来,闲居此间十余年,且耕且读,乐以忘忧,已适应了这种闲适恬静的田园生活。曾有几时,他仰望星空,愁怅之情如春江之水涌上心头。朝廷偏安江南一隅,已数十载,一味歌舞升平,忘却当年的靖康之耻,置沦陷的中原故土于不顾。我辛某有报国之志,亦有杀敌之功,奈何无用武之地。如今年过半百,鬓发斑白,难道就此终日求田问舍,行走于蓬蒿之间?
今日突然来使宣诏,之前没有收到朝廷的邸报,未得友人半点讯息,也不知是福是祸。
回到前院正厅,见夫人范如兰和侍妾田田等家人俱在,都一副焦急不安之态。范夫人低声问:
“官人,莫非是你的奏札和诗词中,又说了什么惹朝廷不高兴的话,派人来兴师问罪不成?”
辛弃疾摆摆手,平心静气地告诉她:
“夫人不必过虑。这几年辛某闲居乡里,不问朝政,并无奏札进呈,写诗填词多以农家生活、田园风光为题,当不会有事。京师来使宣诏,也是常事。况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众人不必惊慌。”
当即,安排佣人洒扫庭除,摆案焚香,准备仪金,又命腿脚麻利的伙计,去门外路口探望。
吩咐完毕,遂率夫人和成年之子恭立府门之前。果然,一柱香还未燃尽,只见一名身穿绯色朝服的官员,在两名金吾卫的护卫下,来到府前。
辛弃疾连忙躬身上前迎接,请宣诏使大人进正厅宣诏。
进得客厅,沐浴上香。辛弃疾和家人跪拜,宣诏使高声宣读诏书。
诏书不长,是他新差遣的任命圣旨。圣旨说他素来行为干练,治政有方,是本朝不可多得的干练之臣,因此,特任命他为福建路提点刑狱公事。
全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出现笑意。接旨、叩谢等仪式按部就班。宾主双方神色自如,相互客套。
辛弃疾见宣诏使没急着走,笑眯眯地看着他,似有话说。就让次子辛穗赔金吾卫喝茶,自己则请宣诏使至书房叙话。
辛家书斋在后院东厢房,门楣上题有“稼轩”二字,室内陈设整洁亮丽,四个高大的书橱立于两旁,摆满各类书卷。
宣诏使随口称道:“辛提刑呀,你好福气哦。园子景致甚佳,书斋典雅精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场所。”
“哪里,哪里,穷乡僻壤,田园风光。承蒙宣诏使大人抬爱,辛某愧不敢当。宣诏使大人,叫辛某幼安就好了。”
宾主坐下,宣诏使开口问道:“幼安兄,可曾认识在下?”
辛弃疾仔细打量一番,此人有四十上下,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天庭饱满,四方大脸,红润而有光泽,浓眉深目,胡须稀疏,黑黑的,声音不高,有厚重感。
没有印象,于是歉意笑答:“对不起,似曾相识,然不知高姓大名。”
“幼安兄不认识在下,亦属自然,不必致歉。咱们此番相见当属首次。在下祖籍相州安阳,差遣乃是知阁门事,姓韩名侂胄字节夫。”
“噢,幼安想起来了,节夫兄莫非是韩忠献魏郡王之后裔?”
“然也。忠献公是节夫之曾祖。”
辛弃疾大喜,“哎呀,太好了!韩魏王乃我朝第一能臣,两朝顾命,三次为相,镇守边疆,威震西夏,可谓功盖天下,幼安自小即钦佩非常,以致五体投地。今日能与他老人家的后人相识,深感万分荣幸!”
于是,拉着韩侂胄走向北墙边的书橱,“你看,这是令曾祖韩魏王的《安阳集》,五十卷,一卷不少。忠献公的许多诗篇,幼安铭记于心,闭目能诵。”
韩侂胄也很激动,拱手作揖,“谢谢,不瞒幼安兄,此来信州,属节夫自请,就是想结识老兄。世人皆知,辛幼安能武尚文,心系故土,乃属国家栋梁,朝廷柱石。节夫也仰慕多时,今日得见,十分欣喜。”
二人话语越发投机,不觉暮色降临。辛弃疾诚心留韩侂胄府中小酌,韩侂胄再三推辞,只得道别分离。
翌日,辛弃疾正待前往州衙,拜访知州蒋明方,不料,州衙主薄前来传话:新任知州请辛提刑与夫人前往府上叙话。
辛弃疾好奇,知州不是蒋大人吗,又换人了?
主薄点头称是。
那又是哪位?
是您的老友故交,知州不让说。只说公务在身,未能亲自拜访,请提刑见谅。
那倒不必,既然想给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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