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苏铤称病告假,是打算好好休养一天的,不料,今日清晨就有人上门来拜访,婢女叫醒他时他很有些恼怒,待他看到那个扰人清梦的人,怨气变成一个了然的微笑。
萧佩坐在他面前,难得他这样的性子,竟露出急躁的神情。
“昨日,你差人去了王家?所为何事?”
苏铤令婢女端来一碗冷陶,正往上面加着浇头,“你竟派人盯着王家,就不怕打草惊蛇?”
正是怕打草惊蛇,才让她还留在那里。萧佩心想,面上十分不豫,“她什么也不知道,才是最好。”
苏铤放下碗,深吸一口气,悠然道:“诚然,蓝端当初大抵也如此想的,可她安全了?你一个人,能护她到几时?”
从决意揭开尘封真相那刻起,所有人皆会卷入,避无可避。凭什么你以为她会例外?
萧佩道:“他已经动手了,就是昨夜。”
“有萧司直坐镇,想必是没得手。”苏铤晃晃手中牙箸,“我猜,现下那两人的牢房围得密不透风吧。”
“让苏颜去找薛蜀葵,我去找她,王家,反正她也是不能住了。”
“那住到我这里来,何如?”苏铤笑笑,举箸继续津津有味吃他那冷陶。
离开苏铤这里,萧佩到了王宅,这回来应门的已是个老妪。他问王真王骅何在?老妪回答一早出门朝参。
他留下字条,让她先去薛蜀葵那里,不要多问,之后他会去找她,细说详情。
与此同时,薛蜀葵听完苏颜急匆匆赶来说完的一通话,杏眼圆睁,惊愕无状。
范果在押,王真竟派他家中老仆去灭口?范果和王真有牵连?宛芳堂走水是范果派人纵火,害薛源至今不知下落的也是范果,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自承平五年薛家举族去甘州,她和王家诸人早无牵扯,她按耐不住,立即便要去跟王真问个明白,被刚刚赶到客舍的重绛拦住。
蓝重绛一夜未合眼,憔悴难掩,她并不多言,只是拿出苏铤的信给苏颜和蜀葵。
那是苏铤默写出的百花津案卷内容,案卷里有三个他们熟悉的名字:周缨,蓝端,苏枚。
三人看完案卷,同时缄默,半响,苏颜打破沉默,“昨日,燕秋薇同我说,她和萧佩,一直怀疑此案有隐情,直到萧佩去大理寺任职,调阅到了这份案卷。”
他想起昨日黄昏,酒肆窗下,燕秋薇伤心的侧颜。
她自斟一杯,一气饮下,“案卷自第二页起,墨色深浅不同,字迹也有细微差异。我怀疑是有人将原始案卷拿走,重新写了一份,补足剩下的页数,便是大理寺现存的这个。落款有大理寺林石德,也有御史蓝端的名讳,复审官员是时任刑部侍郎的你父亲。”
苏颜将那个侧影努力赶出脑海,续道:“至于此案和王家的关联,就要等萧佩来说明了。”
承平七年六月二十二,有水部侍郎周缨家仆报官称主人失踪,访缨同僚得知……缨于六月二十一曾在水部时言,近日澄河或有涨水,欲去往百花津查看,恐水患有损桥身。未归……六月二十一日夜,暴雨后浮桥垮塌断裂,疑缨落水失踪……六月二十二,询问津渡守兵和沿岸村人得知,昨夜甲时,见一人在浮桥上察看,距离甚远,衣饰形貌不辩……六月二十五,百花津东面浅滩处发现一男尸,已卒……仵作行人姜永勘视,以其系暴雨中失足从浮桥落水,溺亡……
大理寺卿林石德,御史中丞蓝端,刑部侍郎苏枚。
三人之中,唯有蓝端遭左迁,郁郁而终。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
萧佩坐在三人对面,望着他们。
“我的怀疑,和燕姊的怀疑,最初都源于一点,周缨甲历档案里写到他是景州人,实则他祖籍甘州,且他是在甘州长河边长大,自幼便爱在河边玩耍,精熟水性。”
“许是那日水急……”苏颜插话道。
“不,且不说这个,关键是,浮桥垮塌,他才落水,还是浮桥完好时,他便失足?案卷语焉不详。”蜀葵拧眉。
还有,如何肯定周缨确是失足,而不是同薛源一般,被人推下河去。
重绛道,现今百花桥铁链足有壮汉上臂粗细,之前也有碗口般粗,桥是如何断的,查查修缮记录,可知端倪?
苏颜已想到了这层,“水部应存着,还有当日澄河水患的记录。”
萧佩点点头,“我们也想到了,后来,我们也去问过附近艄公,在七月后的另一次涨水时,水位同高,浮桥原样修复后,并未断裂。”
那夜澄河暴涨,河水逼近时,众将士奉命,率兵作堰,以防波及沿岸村落和京师。浮桥周围守兵无几,且凡遇大风涨水,船只停岸禁渡,没有人亲眼看见周缨是怎么落水的。
“仵作行人姜永,在两个月后的一个早晨,留书一封,对家人道有事要北上,后音信全无,所以我和燕姊怀疑,他的勘验报告也被替换了。”
“周缨生前,曾反复调阅过澄河水文记录,这不足为奇,因为这百花桥,乃是他主持修缮。而他在死前数月,还多次找过百花津的监渡官,查看百花津船只往来的存档,只抄录了货船的部分。”
这些货船,被周缨观察过数十次,次次详细记录了下来。这记录被他藏于家中,为大理寺所得。
我和燕姊找到澄河上一个船老大,他道,他常在甘州凉州和京城之间往返,替人运送货物,行人货物,往来都需要交纳费用,百花津乃官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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