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此去经年(1/2)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到了春末夏初时节,风渐渐燥热起来,春衫也显得有些厚重了。
“这次南楚上贡的凌霄缎触手温凉,用来做轻薄夏衫正合适。”午后的阳光一如既往地洒落在皇城里,未央宫中,赵晴若看着宫婢捧着的锦缎,侧身问一旁正在看书的祁政。
“皇上看看用哪个颜色好?”
祁政听她唤自己,抬眸一看,刚要些什么,却又止住,轻笑道:“朝云问朕做什么?还不是朝云选什么朕穿什么?”
夫妻多年,祁政如今有时对着她也会一些顽皮话了。赵晴若佯装恼他,回过身去,不再问他而是自己选了几个颜色。祁政看她不理自己,嘴角含笑低下头继续看书。
春风如旧人寻常,这细水长流的日子却又因远方的声音起了波澜。
赵晴若挑好了颜色,待要再细细看看料子,却见元顺脚步匆匆地进来了。他一进来,便朝着赵晴若跪了下来,神色似乎有些悲戚。
“怎么了?”祁政听见声响,但仍垂眼看书,开口问道。
“禀皇上,云川来信,安国公病重不治,在半月前……去了。”
祁政闻言猛地抬起头来,还来不及细问,而是先看向了赵晴若。
殿里一时安静下来,却又不知是谁起了头,一干宫人纷纷跪下,齐声道:“请皇后娘娘节哀。”
赵晴若愣了良久,眼神飘忽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凝到了手边的锦缎上。
“将着素色的留下吧。”
“朝云。”祁政放下书走过来,到了人跟前却又不知该如何动作。其实赵峥病痛缠身已久,此番故去,倒也算不上突然。
他最后看着她道:“安国公一生为国,朕会下旨,以王室丧仪安葬。”
赵晴若抬眸看祁政,弯身行礼道:“妾身代父亲谢皇上。”大庆削藩之后赵峥却能得王室丧仪,祁政的安慰之意,赵晴若明白。
但是面对着这满屋子人的“节哀”,面对着祁政的安慰,赵晴若却不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悲伤。
那个和她远了一辈子的父亲如今就这么绪翻涌,感慨、无措、懵然,却没有凝结成一股悲伤。
只是眼角还是有几滴泪,不知为何而落。
……
待到夏荷开始枯落,雨打残荷时,赵晴若才见到了回朝的赵辰。
赵峥故去,赵辰虽还在孝期,却为了朝政必须回朝面圣,重整军队接任国公一位。
此时的他,已经是安国公了。而此番见过,明日他便要回南域,就在那儿,用余生镇守一方。
“臣方才在前殿见到了太子公主还有二皇子。”兄妹二人对视良久,赵辰才第一个开了口。
“他们都是好孩子。”偏殿没有旁人,赵辰也不在拘那些礼数了,“只是不知道我这个舅舅。还有没有机会带他们骑马了。”
离别,总要有一个人先开口。
赵晴若眼眶微红,勉强着笑道:“哥哥已经教会了昭儿和溪和骑马了。”
赵辰跟着轻笑一声,垂下头去,哽咽了一下,开口用那个熟悉的称呼唤赵晴若:“阿若。”
“其实父亲去之前,还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他,他对不起你。但是他不后悔。”这后半句,赵辰本是没想对赵晴若的,可是他知道,他不,她也未必不会在心里多想,倒不如了实话。
赵晴若摇了摇头,道:“不重要了。”
那日听闻赵峥的死讯之后,那些繁杂的情绪直到了深夜才静下来。最后赵晴若念起赵峥,想的不是他不喜阿娘,不是他送她离家,而是她嫁与祁政那日,他看着她,对她——
“往后,要好好的。”
他让她进了这里,她没能在他缠绵病榻时在床前问候,也许这一世父女,这样便算扯平了吧。
而他已入黄土,她是大庆皇后,从前的亏欠和决绝,都不重要了。
薄恩寡义还是心有愧疚,到了如今,都不重要了。
赵辰听了这句话,却是偏头哼笑了一声。赵晴若放下了,而他又何尝不是将以前就这样算了。
曾经怨恨父亲无情的少年,也会在并肩作战多年之后,在面对父亲牌位时闷头啜泣。
“我还是后悔。当初没能追上送你走的马车。”赵辰对赵晴若道。
如今的他早已知晓帘时的缘由,也明白他不可能追回赵晴若。但有时候还会忍不住想,若是他能改变一下从前,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保护着,会不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但是没有如果。
“哥哥……”赵晴若含泪喊了一声赵辰。赵辰看着她,似乎有看见了以前乖巧怯懦的妹妹。
他伸手替她绾了一下鬓角,道:“阿若,哥哥走了,你要保重。”
其实他的阿若,早就不用他开守护了。
赵晴若哽咽一声,按住赵辰的手,一声声唤着哥哥。
赵辰收回手,整了整衣衫,下跪行礼,道:
“臣。拜别皇后娘娘。”
他们如今已有各自的位置,曾经只想离家自立的少年担起了家族重任,曾经只想偏安一隅的女孩成了下之母。
岁月改变了他们的模样,却无法抹去疤痕和遗憾,而责任和未来,还是要让他们别离。
赵晴若受了这一礼,对赵辰扬起了一个笑。
此别经年,也许往后还有再见的机会,但是那用红绳结连着的、安南王府的少年和女孩都已经长大,不复当初的模样。
……
赵辰走之后的几,京城里夏雨连连。
夜雨暗暗,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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