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良禽栖木(3/4)
句:“此地无银三百两。”廉衡又是嘻眯一笑。
而明胤耐着性子,竟是话多起来:“尤孟頫当年,同……同几位良吏皆辏力于‘钞法’,时任户部左侍郎,后因钞法实行不力退居户部主事一职,不再出声。”廉衡眉头忽攒了两攒,明胤将其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知其心理活动无外乎“这尤孟頫当年是如何明哲保身的”,但他只能知之为不知,继续道:“滇黔烟瘴苦地,钞法亦最为混乱,你当真,觉得他们肯去?”
廉衡:“您既能熟稔其人,其人必是肯去了,何况……”
秋廪:“何况什么?”
廉衡犹疑一刻,方看向主仆二人:“草民绝非危言耸听,钞制再不鼎革,假以十年,我朝必被拖垮。”明胤拦住意欲辩驳的秋廪,眼神示意廉衡,继续但要谨言,廉衡微微颔首将言继续,“大话里讲,朝臣为国本,可真正的国本是经济民生。草民自小流窜滇黔,深知那里积弊甚久,又一向混迹市井,深感百姓所累,因而这并非危言竦论。世人看待南境之乱,首归袁、段两党,殊不知,最大隐患和急症,却是钞制不当导致的日益凋瘵的民业和叫苦不迭的百姓。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十年之内钞制若还未找到平衡点,万民先反。届时,袁、段两党俟时煽动,塞外鞑靼与东夷倭国乘机来犯,只怕战火会烧断大明后仓。”
门外一干人面面厮觑,没来由四下警戒。末了,叶昶未经吩咐,将两扇厚重高挺的大门轻轻合上,廉衡瞥着消逝于门缝的寸寸光晖,咂了砸嘴悻悻道:“又长舌无当了。”
明胤看着紧闭的房门,却问:“方才你将他们,逐个解读,岂是为卖弄相面玄学。”
当然不是!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小鬼依旧嘻眯一笑,跳了几跳从书墙上抠了本《周易本义》下来,眉开眼笑地拉开门将书塞施步正怀里:“钻研钻研,问人不如问己,看完了你就粗粗知晓为何九宫门是八位少宫主了……还有你们几个,平常悠着点欺负他。真是的,你们敢说自己参透了九宫八卦的一隅?!”摇摇头尔后退回房门,郑重其事道:“我还想见一个人。”
明胤眸深似海,对眼前的这个“觅缝钻头”施以深深无奈,亦明白了为何连儒父都觉得力不从心了。滑不溜秋、古灵精怪的岂是他们凡人能降得住的。片刻沉默,在他扑棱扑棱的眼神祈盼中,无奈沉沉吩咐:“白鹞。”白鹞闻言入内。“飞书,叫怀素来。”
白鹞:“怀素?”
门外,施步正搂紧书、捏紧刀,不无好奇小声道:“叫怀素来,是设陷阱要抓谁嘛?”
叶昶挺直腰杆:“我哪知道。他一会人一会鬼的,谁知道他玩什么战术。”白鹞在明胤首肯后领命退出,与一众面面厮觑,显然,除了屋内主仆对其人鬼切换的模式无有惊异外,余下五英尚需时间适应。
白鹞紧绷绷嘟囔句“小看他了。”写好信函,一声“去吧”,便放飞了与他“同名同姓”的鸟兄白鹞。然而片刻,肩头便蹲了只灰鹞鸟,真是只见新鸟来不见旧鸟回啊。
明胤看眼天色,道:“我得去旁听午朝了。今后若有事,可托暗卫递信予我,抑或,”明胤转盼看他,“亲自来找我。”
廉衡眼睑低垂,抠着手指,突现一丝羞赧:“那……若是没事,我……我能来……来您书房么?!”
明胤默不吭声,似有纠结。
秋廪却亢声回击:“想多了。”
廉衡见明胤死生闷气不出声,翻眼秋廪,嘟囔道:“不让来就不让来么,横什么,反正也没比我家书房大哪去。”言讫,他昂首阔步,蹭蹭蹭跨出书房,踏出一步却又退回,铮铮道,“临别薄见两句。南境苦地,苦过西北,突然调派钱辂,不知情时必会令他伤心。再忠的人,一味寒心也会死心。所以,望您事前知会他一声。以及那曹立本,也望您给他通个口风,让他自己找个由头被那个汪善眸贬去云南。”他顿了顿再道:“还有,殿下再是孤峰孑立,也需知,独木难成林。”
秋廪:“焉用你教世子府上下,处世做人。”
廉衡嘴角抽抽:“草民自作聪明,该死该死。那,曹、尤两位大人临去云南前,烦请世子府让我和他们见一面,地点嘛,抱月楼好咯,美女环绕,国家大事说得就更开心。”
秋廪:“你当世子府……”
廉衡深知自己已成为汹汹崛起的偏房,十分谅解地望眼秋廪这个危在旦夕的正房,温和地打断他,似挑衅似卖乖,道:“贡院一事,谢咯。”言毕,戏眼施步正,剌剌远去。
秋廪好不气呀。再观他主子,平湖秋月,甚至眉峰里藏着一丝丝笑意,更是气晕。
从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世子爷殿下身边的红人眼瞅着要更换啊。
而局外人似得世子爷,这才站起身问:“宫内可有消息?”
秋廪再是怨情,也只能恭谨回禀:“刑部递进去的折子,已经替换好了。杨鸿礼也已进宫。此刻,估计正和陛下商议呢。”
明胤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秋廪终绷不住了:“主子,不是属下多嘴。他也太嚣张了。即便知道,贡院一事,我们会帮他,他也该默默知足。这算什么?明目张胆地表示世子府正为他所用么?嚣张跋扈,岂能重用。若不压制他的气焰,日后……”
明胤抬手止停,温肃道:“该进宫了。”
秋廪默然。
拖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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